没过几天何香兰又来找杨繁。在洗车店的办公室,杨繁说他已经和封季萌好好沟通过了,明白了他的想法,决定尊重他的选择,不会再劝他出国。杨繁还劝何香兰也尊重封季萌,他有自己的人生目标,作为他亲近的人,应该支持他才对。
何香兰不可思议地看了杨繁一阵,神情变得凌厉起来:“你怎么能那么不要脸,你比我儿子大那么多,诱哄他欺骗他,为了更好地控制他,挑起他和家人的矛盾,你是不是人?”
杨繁没想到她竟然会这么说,一拍桌子,怒道:“我什么时候诱哄他控制他了,别以为你是他妈妈就能胡说八道。”
“难道不是吗?你觉得你跟他这种关系看起来是你情我愿的?你信不信我让你身败名裂。”
“你……”杨繁横眉竖目,正想反驳的时候,他突然明白这是何香兰在威胁他。
是啊,他和封季萌的关系在外人看来的确不太协调,他曾经还做过封季萌的体育老师,在不明真相的外人眼里恐怕就是这么一回事。
既然是威胁,那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杨繁起身送客,何香兰一把抓起桌子上的手包,冷笑道:“你最好给我想清楚。”
“我已经想清楚了,你可以走了吗。”
何香兰瞪大眼睛盯了杨繁两秒,突然把手包有往桌子上一拍,指着他的鼻子,污言秽语大声咒骂了起来,并把屋子里码好的清洁剂一挥手就推倒一排。
听到里面爆发的动静,店里员工以为出了什么事,推门进来正看到那女人扬着手包向杨繁砸过去。进来的人赶紧拉住她,让杨老板好歹躲过一劫。另外的人七手八脚把她往外拖,耳朵里灌满了“不要脸”“人贩子”“离我儿子远点”之类的词语。
三个人都拉不住她,杨繁突然站在门口暴喝一声:“再不滚,我报警了。”
“报啊,你报,我看警察来了不先把你这种下三滥抓起来,死同性恋,骗子,混账东西……”
杨繁脸色铁青,果真翻开手机报了警。
看他真打了110,何香兰突然安静下来,也不撒泼了,拿包指着杨繁:“我跟你说,这事儿没完,你给我等着。”说完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店里人面面相觑一会儿,就都看着杨繁,不太明白这突然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那女的骂的话的意思。但杨繁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让大家继续去干活,就一个人钻进了办公室把门给关上了。
这事儿杨繁没跟封季萌说,不过他大概是体会到了封季萌上回说的,他妈妈脑子有些时候不太好的话。
何香兰和上次见面简直判若两人,上次还算得上是一个挺有脑子和手段的富家太太,今天这完全就是泼妇骂街的架势。看他妈妈那种架势,杨繁有种预感,这事儿可能真没那么快完。
果真,不久后,封季萌学校也出了点事。
封季萌被叫回家好说歹说,何香兰威逼利诱所有招数都使上了,他依旧岿然不动,坚决不出国。何香兰一气之下去学校给他退了宿舍。她非得要给封季萌一点颜色看看,至少先把他弄回家。
18班的班主任是个胖乎乎的语文老师,看起来不算严厉,平时走的是和同学们打成一片做朋友的怀柔路线,但面对家长极其会打太极。开始是劝,什么孩子高三了,分秒必争啊,什么和同学在一起更激发学习热情之类。但何香兰一个字都听不进去,直接告诉老师,封季萌在谈恋爱,而且是跟男的在谈,所以不能让他继续住在男生宿舍。
班主任当真被吓了一大跳,立马给封季萌退了宿舍,还把他叫到办公室好一顿批评教育。先是说了高三学习紧张,不应该谈恋爱,更是着重批评了他更不应该和同性谈,这是不正常的,是变态。封季萌面无表情听完班主任的批评,转头从宿舍搬出去,直接去了杨繁家里,再也不打算回家了。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封季萌跟同性谈恋爱的事不胫而走,没过多久就传到了他身边的人耳朵里。
一天自习课侯文和封季萌现在的同桌换了个座位,坐到他身边。从他搬出宿舍那天,班主任就把他俩的座位调开了,指了一个女生给封季萌做同桌,侯文也是今天才明白班主任的用意。
封季萌的这点事还是简航给他说的,以前简航从来不传这些无聊的八卦,可能是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身上,所以他也没能免俗,急吼吼告诉了侯文。
开始侯文还有点膈应,但照简航的说法,好像这也没什么。大家只是单纯的哥们,人家的私事关你什么事呢,他本人怎么样、是好是坏也并不会因为这点事改变。
侯文觉得有一定道理,又去找张家瑞,想知道他的看法。张家瑞沮丧地说他其实早就知道,他更担心的是这件事是哪儿传出来的,会不会对封季萌造成什么影响,毕竟高三上学期都快完了,正是要紧的时候。
18班的自习课静悄悄的,只有书本翻动的声音,于是侯文在稿子上写:你知道别人都在背后传你的闲话吗?
封季萌低着头在算题,看到支过来的稿纸上这么一句话,又抬眼看了眼侯文,埋下头写:知不知道都一样,我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