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经到了年底,这年的冬天格外寒冷一些,气温连降,连洪城这个南方的城市也下了雪。但终归是个南方城市,聚不起鹅毛大雪,傍晚时分开始飘盐粒一样的小雪粒,到了夜晚,才纷纷扬扬开始撒雪花。
昼短夜长,六点不到天就黑了,雨雪天气黑得更早。这段时间每到下午放学的点,杨繁都会去洪中接封季萌,以防万一出现什么岔子。
封季萌没跟他说,但周日下午来他家里补习时,几个小孩叽叽喳喳说漏了嘴,他抓着张家瑞一通逼问,才知道封季萌的取向已经成为了洪中公开的秘密。
杨繁恨得牙根痒,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不惜伤害自己的孩子。这跟那些送孩子去这中心那中心,让孩子遭受精神压迫甚至电击的禽兽父母有什么区别。唯一的区别就是那些父母还有可能是因为无知把孩子送上那条路,而何香兰分明就是故意的。
杨繁以为封季萌被自己亲妈这么对待,肯定特别受伤,还想方设法安慰他。但封季萌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那模样好像这都在他预料之中,甚至有点习以为常。
但杨繁还是感觉到了他的一点变化,在学习上,如果说以前已经很努力了,那现在几乎玩命在学。好像那种逃离的愿望愈加强烈和迫不及待,心底那种隐而不发的愤怒日益积攒,最后全部发泄在了学习上。
杨繁也终于明白过来,幸好他没有真的把封季萌给劝出国,把他拱手交给那样一对父母,差点就害了他。好在封季萌主意大,自己这个小男朋友还挺有主见,脑子也够好使,唯独以后不好忽悠他,不能再把他当小孩了。
夜里十点了,从吃完饭不到七点封季萌就趴在房间的书桌上,保持那个姿势,除了面前挪动的书本和试卷,他几乎没有动过。飘窗台上的取暖器烘得整个房间温暖且干爽,站在他身后,就能听到笔尖在纸上演算时划过的沙沙声。
杨繁一手拎着另一个电取暖器,一手端着一只碗,站在封季萌身后轻咳了一声,才说:“宝儿,学太久了,休息一下。”
他把一碗刚盛出来的猪腿炖芸豆放在书桌上,把取暖器放到床边打开。哪怕窗外黑夜里风雪交加,这一小块地方也温暖如春。
“刚炖好的猪脚,吃一碗。”杨繁把冒着气的碗推到封季萌跟前,扯了一张纸铺在桌边给他接骨头。
封季萌接过筷子:“不是炖给明天吃的吗?”
“还有一大锅呢,你先尝尝。”
芸豆炖煮后膨胀开裂,吸满了猪肉的香味儿,软糯飘香。猪脚炖的很软,入口即化,富余的胶原蛋白有点粘牙,唇齿留香。六点吃了饭,这个时间还没有很饿,封季萌一口一口吃得仔细,鼻子尖上冒出细细的汗水。
杨繁坐在书桌侧面,撑着脸看封季萌吃东西。看来这段时间是真的挺辛苦,杨繁自问从没在吃上亏待这小子,每天鸡鸭鱼肉菜蛋奶挨着进补,孩子还是瘦了一圈,下巴都变尖了。
这间房的顶灯坏了两个,不是太亮,封季萌桌上点着台灯,暖黄色的护眼光映着他半边脸庞,打得他的脸特别干净细腻。垂下的睫毛软软塌着,密密实实的,像是半阖着眼,让他整体的气质显得特别沉静,特别美好。鼻梁挺直的,嘴唇薄但很柔软,杨繁尝过的,而且永远尝不够。这段时间忙着念书,来不及打理,耳朵上只剩了两边耳垂上的耳钉,唇钉有段时间没戴,那个洞已经完全愈合。
下巴也好看,脖子也好看,喉结也很性感,穿着买给他的小熊睡衣却丝毫不违和,毛茸茸的,又帅气又可爱。杨繁越看越觉得封季萌好看,不光是长得好看,而是整个人都特别美好。他正处于少年过度到成年的阶段,青涩还未完全褪去,却也不显得稚嫩,一颗刚刚长成的郁郁葱葱的树,一朵刚刚盛放的含着露珠的花,一段应该裹在保鲜膜里放进冰箱里封存的青春。而杨繁如此有幸,能陪他度过人生的这个阶段,陪着他成长成熟,能做他的爱人。
封季萌捧着碗喝光了最后一口汤,放下碗时特别酣畅舒适地哼哼了一声。他刚一转头,就对上杨繁含笑注视他良久的眼睛。
“哥,为什么你做的东西都这么好吃。”
“因为我特别喜欢你。”杨繁凑到封季萌旁边,说完扶着他的脸,狠亲了一口。
封季萌心头猛然一悸,突然脸红,变得难为情起来了。他拿手掌蹭了蹭脸上的口水:“这又没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傻小子。”杨繁笑着把碗拿出去了。
不一会儿,他又进来。
“十点半了,还不睡啊?”
“嗯,再看会儿书。”封季萌面前摆着一本语文课本,他文言文部分很差,语文老师建议他多看看课本,多记字词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