避无可避,他只好拒绝了简航那些多余的感情,并很自私地说他就当这些事都没发生过,要求简航和他还像以前一样,还是好朋友。
但简航并不接受他这种说法,试图说服侯文给他一个机会,只给了他两个选项,在一起,或者绝交。因为简航太痛苦,再也受不了继续以朋友的身份呆在侯文身边,更受不了将来面临的侯文恋爱结婚和别人在一起。
于是就成了现在这样,绝交了,删除所有联系方式,彻底拉黑对方,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而简航也一口气报了北京的学校,彻底离开了他的生活,同时,也把侯文生活里关于他的那部分带走了。
这半年侯文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除了主修的科目,他还辅修了一科心理学,参加了文学社,周末和假期去教育机构做辅导员,把自己所有时间填得满满当当,但仍不能填补他心中空缺的那一大片。
过度繁忙的结果就是他压根没有时间好好认识一些新朋友,连其余几个室友都还只是点头之交。他半主动半被动地封闭了自己,因为但凡得到一点空隙,他和简航的过去就一幕幕出现在他脑海里,让他难受痛苦,然而又无解。
房间的门被敲开,侯文妈妈从围裙的兜里掏了十块钱给他:“给我买瓶酱油去。”
“叫我爸去吧。”
“你爸在给我剁猪腿,就你一个人闲着。”说着又念叨起来,“叫你去找简航也不去,也不找同学玩,天天就缩在家里,人都发霉了。”
他妈把钱拍在他跟前的电脑桌上:“快去,买生抽,别买成老抽了。”
侯文不情不愿暂停了游戏,把钱塞回他妈妈的围裙兜,抓起手机去买酱油。
拉开入户门,他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的门。那门开了一条缝,屋子里吵嚷的声音从缝里漏出来,简航家有客人。侯文在门口驻足了两秒,只听见了简航妈妈的声音和一些小孩子的吵闹。
这是个七层楼的步梯房,他们两家都在五楼,侯文往楼下走,但是刚下到四楼他就有点迈不开步子。楼下有人上来了,光是从脚步声,他就听出上来的人是简航,就在他想硬着头皮往下走和掉头跑回家之间犹豫的那两秒,简航已经转过角,两人不期而遇,一个仰着头,一个垂着眼,目光也刚好对上。
侯文心脏猛地一颤,立马撇开眼睛,他没有办法继续往前走,紧张地把手放在那满是灰尘的楼梯扶手上。简航脚步也一顿,但很快他就继续朝侯文走过来。简航手里抓着一个排球,发鬓被汗水润湿,头发剪得短短的。只是一眼,侯文便觉得他和以前不太一样了,他真的朝前走了吧,而自己却好像还在原地,还在为失去的朋友伤心难过得无所适从。
侯文想简航会不会主动和他打个招呼,而他应该回应点什么,是简短地应一声,还是聊聊他们的大学生活。而自己那乏善可陈的生活,简航也应该并不感兴趣吧。
但简航一个字都没说,侧身从侯文身边狭窄的楼道过去,留下一点他曾经熟悉的味道。
侯文抓着扶手的手指收紧,在简航错过他时闭了闭眼睛,拖着步子继续往楼下走了。
出了楼洞,侯文眼睛发酸,心口发涩。他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拒绝那个人是他,而他却为这种失去更加失魂落魄。
简航是约了张家瑞那帮高中同学打球,没有人叫自己。说起来从小到大他们的朋友好像都是来自于简航的朋友,而封季萌离开洪城后,侯文就没有属于自己的朋友了。
他之所以知道简航约了张家瑞是因为他用小号加了简航,就在简航被清华录取后,以一个学弟的身份,以希望购买他学习资料的理由,虽然后面那资料也没买。他关注着简航的朋友圈,还关注了他的微博,关注他的一举一动,目睹他精彩的大学生活。
无论简航发什么,侯文看着都会觉得难受,但他仍像自虐一般,关注着简航,看他看的剧,读他读的书。寄希望于有一天他们和好之后,自己还能跟得上他的脚步,还能和以前一样谈天说地,而不是相顾无言。
而同时侯文也发现了一个总在简航的动态里出现的男生。简航大学也加入了排球部,那个男生也是排球部的,应该是部长或者副部长之类的人物。他们经常一起打球,一起去外面撸串喝啤酒,一起打过比赛,两人勾搭着肩膀头顶着头在一起拍照,就像他曾经和简航一样。
看起来像是好朋友一样的照片,但得知简航天生喜欢男生后,侯文总会猜测那人会不会实际和简航是情侣。
侯文嫉妒那个男生,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他甚至有点恨简航,恨他有了新的朋友新的生活,然而他最恨的是他自己,简航是他亲手推开的,然而又矫情地为之一直难过放不下,他恨自己的懦弱无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