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嫁入王府已成定局,此后当真是“荣辱与共”了。
我斟酌一下用词,便道:“妈妈今日前来,想必已然知晓,投毒一事定事有人栽赃陷害。只是,我心中颇为疑惑,此事明明有迹可查,当初为何不查便草草收场?纵是有失察之责,我赵家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王妈妈果然脸色凝重,连一贯的笑意也维持不住,颇有触动的样子。
我继续道:“不知究竟是我赵家得罪了什么人,竟遭此等报复?还是说,投毒之事,另有企图?”
屋内一阵静默。
落魄如斯的赵府已然烧不起炭了。桌上瓦瓮里方才还滚烫的番薯粥也耐不住阴冷湿寒,渐渐地没了热气。
当天午时送走王妈妈后,未时三刻便有王府极是得力妥帖的管事来主持事务。此前种种逾矩行为,尽被整顿一番。阖府内外,秩序井然。
当日夜里,我饮下顿足了三个时辰的枸杞红枣雪蛤糖水,腹内暖意融融。又有王府送来的红萝炭,燃了许久也不见丝毫灰烟,当真是好东西。
杜鹃将暖手炉放进被窝里,仔仔细细的熨着被褥,道:“如今这行事作派,倒还像是王府的气度。”
我轻轻的拨弄着碗里白嫩的雪蛤肉,心里却越发不安:“杜鹃姐姐,你再将初八那日的事情说与我听。务必细节详实。”
她见我神情郑重,便放下手中的暖炉,仔细思索了片刻,徐徐开口道来。
可是,无论杜鹃重复了几遍,我仍听不出究竟有什么诡异之处,更找不到丝毫可疑之人。
于是,只好作罢!
唯一可以确认的,就是我这个肉身的前主人——真正的赵静姝确无自尽之意!
我心中感叹之余,也只能寄希望于王府手段高明,能尽快查明事情原委,让我嫁入王府以后的日子不至于艰难,也期盼着我这一世的挂名父母可以免遭此难,平安顺遂。
也不知是否这接连几日思虑过甚,当晚我便辗转难眠。半梦半醒之间,仿佛见一鹅黄衣裙的女子向我扑来,口中恨意翻滚,几欲将我吞噬。我反复挣扎,奈何身体僵直,怎么也躲不开。只好眼睁睁由着那女子抓住我肩膀和脖子,将我撕的血肉模糊!
心底里抑制不住的恐惧颤抖,终于冲破滞障,“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猛的睁开眼睛,微弱烛光中勉强可见的是一张写满担忧的面庞。
杜鹃很是紧张地看着我,仔细地为我擦拭额头的冷汗。
自来到这个世界,唯有杜鹃时刻相伴,又是极其真诚贴心。当真是事事为我考虑,处处将我维护。于是,我唤她姐姐。
一开始,她不肯,说是主仆有别,不能乱了规矩。
可我说,患难见真情,妹妹是真心感激。
她这才答应,于无人时,可唤她姐姐。
我握住了她正给我拭汗的手,又喘了口气,纵使心有余悸却不想她担心,勉强笑道:“方才做了个噩梦……无事,继续睡吧!”
说罢,我便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恍恍惚惚之际,感到有一纤弱却温暖的手将我牢牢抓住,给我心安与平静,终于睡的踏实了些。
一夜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