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样,还是先去花园子看看吧!
所谓花园子,其实就是和老爹书房相对的另一边,中间以过道儿隔开,是后院里相对独立私密的一个空间,应该是平时老娘与各府女眷相聚喝下午茶的地方。
拐过连廊,映入眼帘的是一处苏氏园林浓缩版的小花园。与书斋那边一样,久无人打扫,处处透着萧索,只是角落处的一株孤松倔强的挺立着。
与小花园相连的一处花厅,“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物是人非。
推门进去,内里的情形让我和杜鹃愣在当场:这.....这算是土匪打劫现场吗?
一片狼藉!
青砖地上还散落着瓷器碎片和踩烂的绢帛!
“怎么会这样?”我开口问。
“怎么会这样!”杜鹃愤愤不平。
一瞬间,我就明白了,想必是府里仆众知道自己即将被遣散,而主君主母又朝不保夕,她们便趁机窃取一些值钱的物件拿出去变卖,也不至于竹篮打水一场空。
“王府里那些婆子真是太欺负人了!她们竟然敢闯进内院来偷东西!”杜鹃抓着我的手,又很恼火又是委屈,恨恨地道:“小姐定要带着那王婆子来好好瞧瞧她们干的好事!”
原来,竟是我想错了!
“你怎知是王府的婆子们做的?”
“那天老爷接了旨,便和夫人回内院,召集了府里的丫头婆子。每人都发了年钱赏银,说是赵府对不住大家伙儿,给大家伙儿一点补偿,也好过个年。张妈妈、李妈妈都还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此后,内院便不曾有人进过。”杜鹃很是痛心的看着屋内:“直到老爷走后,王府那边派了瑞婆子她们过来。必是她们欺负小姐,起了歹心。也是怪我,那几日就只顾的小姐,却不曾提防!”
我宽慰道:“你日夜照顾我,已是万般辛苦了。顾不上,也属正常。况且,你只有一人,哪里敌的过她们人多势众。”
“小姐万不能就这么算了!定要将此事告知王妃,狠狠的惩治那群恶婆子!”
从理性上讲,一群老油条欺负孤女、趁机搜刮油水,况且那孤女又即将一命呜呼,人性之恶,也就如此!
但是,我还是被眼前的狼藉与接连几日来的种种事端人情,激起了心底深处的怒火与不甘。
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言词锋利的想要逼死一个孤女已是不仁。
主人家尚在,却觊觎钱财而搜刮抢掠,又是不义。
都说物似主人型,想必仆从亦是随了主人的性情。
“告诉王妃便有用吗?”我冷笑一声:“从来都是踩低捧高。也不怪她们。”
“小姐!”杜鹃很是不解。
“况且,你有十足的证据来指证此事便是瑞婆子她们所为吗?她们都是老油条了,便是死咬着不承认,你又能奈何?说得定还,还会被她们反咬一口。”
杜鹃心有不甘:“难道就这么算了……”
“当然不是。”我用力地握了握杜鹃的手,道:“那些人如此糟贱你我,她们定然要付出代价!只是我们尚无安身立命的根本,为今之计,唯有养精蓄锐,谋定而后动,如此方可。”
杜鹃似懂非懂,但也同样用力的回握我的手,坚定的道:“一切都听小姐的!”
我略想了想,又补充道:“前有瑞妈妈行事,看似鲁莽,却是狠辣;后有王妈妈为人,貌似稳妥,然而机巧。想来,未来王府的生活也并非坦途。你我姐妹二人,一是要守望相助,相互扶持;二是要步步小心,切莫冲动行事。”
可能是我的话过于严重了,毕竟杜鹃也不过十六、十七的模样,又是一直在深家大宅里为婢,没见过什么大风浪。
听我说完方才那些话,她神情很是紧张,又混杂着怂怯与恐慌,几种颜色在脸上轮番转换。
我已二世为人,自然知道,此时她已心生怯意。这也很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