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并不理会:“或者,公子也可以告知一下,为何派人跟踪我?”
“哦?”他挑起眉毛,似乎很好奇:“何出此言?”
明明是个聪明人,却偏偏喜欢故意打哑谜,这姿态,着实让人心烦。
“若不是公子派人跟踪,又怎么会如此凑巧得了公子的救助?”
“许是缘分,也未可知。”他眯着眼,仰头,将茶一饮而尽。
旻宁既已知晓我本是女子,且为我准备的、我现在身上穿着的也都是女装。虽不知,这个时代有没有严格的男女授受不亲一说,但就凭他现在这说话的腔调与神情,就已经可以认为他是有意戏弄,实非君子所为。
可是,眼下局势,我已然无心去过度在意这些了。
“方才旻公子也提到,一盏茶换几条命。”我心中有些拿捏不准,不知道他究竟都知道了些什么事,于是,决定诈一诈:“想来,那些人的来历你也都知道了?说罢,你还想知道些什么?我答了你便是。”
我本以为,他会顺着我的话,抛出几个问题。无论他问什么,其实都已经很隐晦的透露了他已知的信息。这样的话,我也好有个底,也会踏实许多,总比被他牵着鼻子走的好。
没想到,我还是低估了旻宁。说他是只狐狸,那可真是冤枉狐狸了。
狐狸哪里有他精明!
“我想知道什么?还是说,你想知道什么?”他一双瑞凤眼盈盈地瞧着我,语气微妙地说道:“要不,还是你亲自问?”
“问谁?”
他这话倒把我唬住了,害得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已然拍掌,外头便有人带了个老婆子进来。
那老婆子的状态可没我好。毕竟,我也是洗漱干净、吃饱喝足,算得是“满血复活”的端坐宾客之位。而那老婆子则是满身油腻、满脸污垢,又受了极度惊吓,几乎是被人丢进来的。
这人是谁?
我呆了一瞬,有些摸不准。
旻宁则起身,让开了位子,让我与那老婆子正面对视:“人给你带到了,问吧。”
我的反应已经不可为不快了,可还是迟了半刻,便被那老婆子一下子扑中脚踝,听她哭嚎:“小姐呀小姐,奴婢可算见到你啦!可吓死奴婢啦。小姐啊……”
这般毫无意义的哭嚎持续了约半盏茶,可仍不见结束的意思。
旻宁倒是抄着双手、挂着笑意,一副瞧热闹不闲事大的姿态。
而我,就在被他激怒一瞬间,竟然迅速冷静下来,开始理顺眼前的形势。
看来,逆境使人成长,此言不虚。
“李妈妈?”我试探的叫了一声。
那老婆子顿了一下,抬头看了我一眼,掺杂了几分欢喜的意味接着哭嚎。
看来,是李妈妈没错了。
我打定了主意,也不急着把脚从她粗壮的怀抱里抽出来,任由她继续抱着,开口道:“想来我赵府待你也算不薄,你却去寻那思路,也不枉人要杀你。”
我说的很慢,吐字清晰有力,为的就是让她在自己振聋发聩的哭嚎声中听清楚,才好达到效果。
李妈妈听了这话,果然收敛了,睁大了眼睛,表现出一副震惊、不可意思、无辜、可怜等等情绪混杂的模样,啜泣道:“小...小姐,老奴...不明白?”
原本,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判断投毒之人就是李妈妈;可现在,我倒是很肯定了。
我叹了一口气,道:“天道循环,因果报应。此事,是你在这金阁寺中而起;也该由你在这金阁寺中而终。”
我慢慢的掰开她的手指,反握在掌心,流露出“一路好走”的神情,软语道:“念在你服侍我与母亲一场的份儿上,我会求旻公子给你个痛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