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竹子的中间起码还有一些中空的环节,点一点,还是能通畅的;而他可倒好,跟木头有什么两样,从头堵到尾,点了半天也不见通。
旻宁瞧着我的模样,有些好笑道:“要是手底下的人各个都像你这般机敏,那我这个主子岂不做的很累?”
他的意思,我明白。
在他看来,手下的人不需要过于能干,但一定要忠诚可靠,能够完完全全服从主子的意志。而过于能干的人,往往会太有自己的想法,做起事情来也不会完全按照主子的心意,总会有些出入。
居上位者,要的是服从。
这个观点,我懂,但却有些不认可:“原来,旻公子是觉得自己没有服众的能力啊!”
他有些讶然的看着我,问道:“你这话是何意?”
我几乎脱口而出的话,在看到他眼神的那一刹那,又吞了回去。
我是不想把话说得太过于露骨,毕竟他是目前为止我能依靠的唯一外援,无论是出于感激他的救命之情,还是我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于是,我默默地斟酌了一下用词,委婉道:“从今日所见所闻可知,旻公子应也是豪杰人物,手下才会这般人才济济。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旻公子志在远方,若是振臂一呼,响应者皆是碌碌之辈,岂不可惜?”
旻宁若有所思的看着我。
我瞧着他的神情,并无恼色,才继续说道:“善用利器者,当不惧利刃;善于驾者,当喜烈马。其可因器利马烈,便退而求其次?”
果然,旻宁听出了我的弦外之音,旋即正色道:“赵小姐每每所言,皆有当头棒喝之效,总是能点醒在下。”
他这般正经的与我说话,我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我赶紧微微地侧开视线,不再与他对视,道:“还有一事,我这几日都叨扰贵府,不知家中长辈何其忧心。我想着,事情既已算有了进展,不如我这就与杜鹃回府。”
“这你倒是无需担忧。”
什么意思?
“在你昏睡这几日,我早已遣人去府上告知了。”
“怎么说的?”我急切的问道,又有些悬心,不知邹姨母听了我的经历之后会不会寝食难安?
“你且放心,我只说你路上偶遇了镇远侯府家的小姐,相谈甚欢,便在镇远侯府小住几日,不日便回。”
我有些不信:“你这般空口无凭的去说,我家长辈恐不会信的。”
他嘴角上扬,从怀里掏出一枚青玉雕刻的私章,底部刻着大篆的“镇远”二字。
“这便是镇远侯的私人印信,你可放心了?”
我盯着那枚印章看的很是仔细,心中也在暗暗思忖着:没想到,他还真的拿的出来。
其实,我方才那话也算是故意问的,用以就在于核实他的身份。
且不论他为何如此热心我的事,单就是他上一次遮遮掩掩的说出他母亲为镇远侯府的嫡出小姐一话,我就心中生疑:能够让镇远侯府嫡出小姐下嫁的,会是什么人呢?
或者说,眼前这个旻宁的父亲,又是什么身份?
如今,他对于我的身份,对于我的燃眉之急,对于我府中的情势,已然全盘掌握了。
而我,对他却知之甚少。
说我心中不在意,全然相信他,那也是不可能的。
现在,我端详着这枚镇远侯的印章,至少可以肯定一件事,他确确实实如他所说那般,与镇远侯府有着密切的关系。
至于其他的,还要慢慢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