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可惜啊!”秦尚江语气沉重,颇有伤春悲秋之感,道:“只可惜时移势易,江氏衰落,商会分崩离析,此等盛景不复出现。”
我隐约忆起书中对于宛州商会的记载,道:“据我所知,江氏衰落并非子孙不肖,而是商会所货之物牵涉王朝根基,为新朝所不容。圣祖初登大宝,便下旨收天下之盐、铁于官府,民间不得私营。此令一出,江氏所赖之业瞬时瓦解,而商会亦被勒令解散。”
秦尚江沉默良久,叹息一声,道:“怀璧其罪,罪不当诛。”
据说,当年朝廷下旨抄检江氏府邸之时,一家子老老小小流离失所,瞬间从富贵豪门沦落为街头乞丐,好不凄凉。更有甚者,还被罚为军中苦役,劳作而死。
盛极一时的宛州江氏就此衰落,一蹶不振。而以江氏马首是瞻的宛州商会也随之万劫不复,作鸟兽散。
秦尚江神色哀戚的看着我,道:“小姐方才所言,凭自身努力而争取别样人生,何等豪言壮志。但小姐可曾想过,我等不过碌碌众生,如何左右的了天命大局。即便如江氏一般,辉煌一时,可终究也是竹篮打水,枉费心机。”
“秦公子的意思是......”
“手无利刃,便只能任人鱼肉。”
“......”
这个道理,我不是不懂!
只是突然从他人口中听到,心,还是漏跳了一拍。那感觉仿佛是被人说出了心中所想,又好似被人看穿了心事。
即便我多么的向往富足地主婆的生活,可万一,万一,就是那么的不好彩,被卷入波谲云诡的事情中,我有什么把握能够做到全身而退呢?
我心情沉重的苦笑道:“秦公子所言...极是。史书中的全身而退,也不过是权力的较量,暂且保持的一种平衡状态。权柄在手既是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生存的保证。呵呵,还是秦公子见事明白,而我终究是太过天真。”
“赵小姐……还是有一颗赤子之心的。”
赤子之心?
我摇摇头,罢了,之前总是想着退,最好能全身而退,如今与秦尚江一番对话,反倒令我意识到,这世上安得双全之法?
“好了,不说这些陈年旧事,徒添伤感。”秦尚江结束了这个闷重的话题,朗声道:“今日得赵小姐相助,玲珑阁才能造出这当世奇车,秦某以茶代酒,略表心意。”
我强自收拾心情,碰杯,仰头饮下。
他又说道:“这些利钱,是由秦某差人送去小姐府上,还是...”
“这白银太重,且存放使用皆是不便。”我不知道这个时代有没有银票或者交子一类的纸质货币,有些迟疑的问道:“可否...可否换成轻便一些的...”
“自然可以。”秦尚江自怀里掏出一沓儿32开大小的纸,递到我面前:“赵小姐若是愿意,便以宝钞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