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水如冰来说,他需要知道各种人生,那都是文学素材。不管是现实生活的还是曾经发生的,只要是他需要的,都会去仔细聆听和发掘。
崔大强的人生轨迹有着他人所不能类比的,他的故事太多太多。
崔大强曾告诉水如冰,他们在海上漂泊,日子是苦的,一般人根本忍受不了。有些人不信邪,嘴上说自己行,上了船不几天就屁滚尿流了。
出海打鱼,有的时候需要两三个月时间,在船上,十几个大老爷们整日劳累。累的是身体,寂寞的却是心,尤其是对女人的渴望,他们像是一群狼。
崔大强说出海偷鱼时,远远的望着岸边的村庄,他们的心都飘了,却也只能远远的望着。对他们而言,船是谋生的地方,同时也是一座海上移动的监狱。入了其中,他们的自由就没了,有的只是没日没夜的劳累。船员是辛苦的,晚上根本不能像正常人那样自由自在的睡觉,铃声一响,无论你多么不愿意都得爬起来干活。
崔大强喝酒时有一个习惯,无论白的还是啤的,先洒一些地面,嘴里还默默嘟囔。他说那是献给龙王的,只有对海龙王孝顺了,才能得到他的庇护。
“水哥,累了就歇歇,你这老板做的也太累了!”崔大强道,“做人啊,不能太累,要学会享受!钱是永远挣不完的,你若是不享受,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水如冰没有抬头,沉声道:“都像你一样,天天赌博天天嗜酒如命就好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活着不能天天一个调子,要时不时的给自己放个假。”
水如冰看了一眼崔大强,眼前的他有些憔悴,胡子拉碴,一看就是历经过岁月侵袭的男人。
他说的这句话,水如冰是赞成的,人生在世,要学会及时行乐,因为钱是永远挣不完的。
“那你觉得你的人生是不是一个调子?”水如冰问。
崔大强犹豫了一下,哀叹了一声说:“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曾经我也辉煌过,但又何用?我天生就是出来祸害家人的,用你们文绉绉的话来说,我就是天煞孤星!”
“那为什么不试着改变?说真的崔大强,从现在起,你学着一年攒个三万五万的,将来老了以后就什么也不怕了。”水如冰道。
“水哥,你心眼好,我知道你说的都对。但我这人不行,小的时候,村里老人就说我手大缝隙能塞根筷子,我是属于天生漏财的。钱在我手中,那就是流水攒不下来的。”说着,崔大强就摊开手掌,果然如他所说,手指缝隙特别大,掌心凸起,老茧子泛着黄。
因为喜欢文学,水如冰对相术也有一些研究,他知道从相术角度看,当一个人手指平伸并拢之后,若是手指间的缝隙比较大,说明这个男人不会管钱,容易漏财。还有那些掌心凸起的人则是无法聚财,财运相对来说也不是很好,而且这种手相的人一般个性都比较冲动,性子也比较急躁。
崔大强兼有这两种特点,也难怪村里老人那么说他了。相术之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崔大强却将它当成了借口,一个可以堂而皇之输钱的借口。有些事情,一旦在脑海里有了印象,那它渐渐的就成了真。
水如冰摇了摇头,心底生出一丝无奈,眼前的崔大强是可怜的,却又是那种恨铁不成钢的,他明明可以有尊严的活着,却选择了一条卑微不堪的路。
“不用可怜我,也不用为我叹气,我知道在你们眼中,我就是一个傻子,或者是一个彪子。”崔大强傻笑着,“或许我本来就是一个笑话,来这世间是饱受你们口诛笔伐的对象!”
崔大强有许多外号,打不死的小强是一个,崔大彪子是一个,酒鬼是一个…
“我不想说什么,但你这样活着太累了,整日借东借西浑浑噩噩,有钱了睡不着,没钱了干着急,你就不烦吗?”
“水哥,你那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你们有老婆有孩子,每天热炕头乐不思蜀,我有啥?孤家寡人一个,如果不玩玩,那这日子有什么意义!”崔大强耸耸肩,仰着脖子,咕噜噜就是一大口白酒。
看他那样喝白酒,水如冰觉得特别难受,他的嘴歪斜着,看着就有些难受。
“崔大强,其实你这不是享受人生,你是糟践生命。”水如冰深吸了一口气,话语中透着无奈。
“他娘的,不管了,活一天算一天吧!水哥,我这身体特棒,在船上谁也干不过我。”
不用崔大强说,水如冰也能想象他在船上是一种什么状态,其实崔大强骨子里是胆小的,他的瞪眼他的咋咋呼呼都是胆怯的表现。任何人都可以对他动手动脚,也就是酒醉之后,崔大强才会有些许男人应有的东西。
**作者小语:年三十了,雁舞祝所有亲们牛年大吉,心想事成!人活着,究竟为了什么?其实不用思考,因为你永远也不会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