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九重天的帝君。
在听人提起时,宁娇娇心中的异样感实在太甚,然而不过一瞬就恢复了平静,快到几乎要以为这就是个错觉。
她有心想要问几句那九重天的帝君究竟是何等人物,但又自觉荒谬。
对于现在的宁娇娇而言,纵然知道自己身上有些奇异之处,可飞升一事到底是太过遥远,更别提上界的九重天,与她而言更是如同天书。
忘鸢淡淡一笑,摇摇头道:“这都是些旧事了,不说也罢。”
她说完这句话,不知从哪里取来了一根簪子,斜插进了宁娇娇的发髻中。
“你所行之道,与我等皆不同,原此物傍身,可护你一时周全。”
宁娇娇下意识抬手摸了那发簪,只觉得触手圆润柔滑,差距到一直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宁娇娇抬眸,正巧对上忘鸢的眼睛,眸光深邃,某一瞬间宁娇娇甚至以为她透过自己,在看什么别的人。
最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这种目光,反而觉得就该如此才对。
就像就像凡尘俗世中的阿姐一样。
还不等宁娇娇想明白自己近些时日为何会有如此荒诞的想法,飞舟外逐渐传来了喧哗之声,诸多弟子兴奋的窃窃交谈声不绝于耳。
“忘鸢师叔好。”
慵懒的声线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宁娇娇回首,只见太叔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窗外的长廊,此刻正透过窗户,歪着头对两人笑。
“师叔,擎天门将至,可以出来看看了。”
忘鸢笑了,明白太叔婪的意思,示意宁娇娇起身出门。
屋外此时此刻已不是原先的白云环绕,仙气缥缈的模样。随着飞舟缓缓降落,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出现在宁娇娇的眼前,不远处是巍峨的山脉宗门,近处更有身着别的门派弟子服的人上下打量着鸿蒙仙府气派的飞舟,时不时发出惊叹之声。
须臾而已,飞舟已至擎天门。
宁娇娇眯了眯眼,握紧了手中由二师兄柳无暇亲手锻造的日月灵鞭。
已经平和许久的心境终是再起波澜,宁娇娇抚住了胸口,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
接下来的时间,便是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了。
昏暗的密林中鬼气森森,吹过的寒风瑟瑟,无端撩起一片树影,更显得其阴森异常。
此地是擎天门后山的幽禁之地。
因其充斥着厉鬼妖邪,遍布丝丝魔气,虽不致命,但偶有入体那魔气便会钻入人的五脏六腑,如附骨之疽般落在五脏六腑之上,因而也被门中弟子戏称为“鬼门”。
说是戏称倒也不然,毕竟只有犯了大错之人,才会被关押在此处思过,寻常弟子想要去都无法,因而才有闲心揶揄卖弄罢了。
而此刻,这被称为“鬼门”的地方正匍匐着一个极其狼狈得身影。
浑身血污,身上的本该干净的白衣此刻破破烂烂,身上不止是戒鞭鞭痕,更有被蚁虫啃噬的伤口,其中以右手手臂最为严重,血肉丝丝缕缕挂在上面,修长的手指即可见骨。
光是凭借这狼狈的模样,都足以想象出这人受了多大折磨。
“哟,不错嘛,不愧是传说中的天才啊,居然能撑这么久。”
一个身形魁梧的壮汉从远处走来,看着匍匐在地的青年,不由露出了满是恶意的笑容,他拎着一壶酒,也顾不得普通弟子不得进入鬼门的规定,大大咧咧地走了进去。
见青年毫无反应,王横皱了皱眉,极其随意地踢了一脚地上的人:“喂,不会死了吧”
他本就身形壮硕魁梧,这一脚看似随意,实则毫不留情,直直踢中了青年最脆弱的小腹,更让原本好不容易不在淌血的伤口再次崩裂,腹部本来已极其肮脏的白衣,此刻被血浸染,如同被泼了浓墨。
然而王横万万没想到,就是这一脚让青年抓住了空隙,翻身分离跃起,竟是直接以手旁那根枯树枝为剑,直直向他劈来
铺天盖地的剑意形成滔天之势,王横从未想过竟然有人能仅凭一根枯树枝,便形成如此骇人的气魄,他被那气势所摄,一时间呆愣在原地,竟是无法动弹。
王横被吓软了脚,直直的跪了下去,紧闭双眼等待那刀落下。
过了几秒也不见动静,王横猛然间反应过来,这不对啊
自己明明才是身强体壮要来报仇的人,怎么反倒被这个几乎被废了的青年吓软了脚
王
横想通一切后当即有几分恼羞成怒,他站起身,俯视着地上那勉励用枯木枝支撑自己的青年。
到底是受伤太过,又被鬼气魔气入体,刚才那一击几乎已经耗尽了青年的全力。
几见白骨的手紧紧地握着深棕色的枯木枝,掌心本就全是血痕,此刻更被枯木枝扎的全是细碎的伤口,青年垂着头,可脊背依旧挺得直直的,白色长发垂在脑后,像是一滩被血弄得污浊的落雪。
本该是狼狈不堪的模样,可配上这青年的气质,偏偏显出了几分清绝孤傲来。
这也是王横最讨厌青年的地方。
明明都是一样的弟子,偏偏对方天资卓绝,刚刚入门便连连进阶,成为了人人称颂的天才,独得门主青眼,被对方收为义子。门内试炼时,硬是把他们这些老弟子都踩在了脚下,夺得魁首。
做人怎能如此嚣张呢那就活该得到点报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