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稳文爬起身以后, 手搭在身边布鲁斯的肩膀上，往回去的方向走去。</p>
然而还没走两步，从那个方向的迷雾里传来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似鬼魅般地飘近, 这脚步声有几分重量，但又并非超越常人的重，介于平常与异常的中间值, 令人摸不清迷雾里的东西究竟是人还是怪物。</p>
“往旁边绕路走，左边那条路可以绕过去。”温稳文收回了手，死死地看着前方道。</p>
他们立即转头往温稳文所说的方向走去，但不止是原来众人面对的方向, 就连他们想绕路的那边也传来了如出一辙的脚步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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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方才那边不同的是，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风吹散了面前浓浊的雾气，一张脸从中露了出来, 正对着堪堪停下的轮回者们。</p>
金涵冬惊鸿一瞥间, 只觉那张脸是如此熟悉。</p>
就在之前, 还跟他们一同吃饭聊天，睡在同一栋小洋房里, 最后长眠在属于自己的床上。</p>
他是死去的鹤田, 却出现在了迷雾中, 逐渐靠近着轮回者。</p>
鹤田睁着眼睛，那双凸出的眼珠里满是密密麻麻的白色虫丝, 那些虫丝在里面钻来钻去, 走一步路就会从眼眶里掉出来一坨, 被他踩烂。</p>
从尸体的腐烂程度看，看起来最起码死了足有半个月。</p>
但这距离他真正的死期还不足两天。</p>
“跑！”金涵冬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压着嗓子说。</p>
由于这些迷雾里的声音是从镇子中心的方向朝他们涌来，众人只得往相反的方向跑去，跑了约半分钟，最前方的温稳文停下了脚步。</p>
在前方那块空地上，那群之前从商店里走出来的小青年们正聚在一起。</p>
红毛老大正抽干净最后一口烟，随意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用脚尖来回地碾压。</p>
这块地是斯帝兰迷镇的边缘之处，土地贫瘠，平时作为隔离用地，不常有人经过，因此他们才选在这里玩。</p>
小青年们不知道从哪里搬来的几个晾衣杆和纸箱子，用胶带把晾衣杆竖起来固定在栏杆上，把纸箱底部掏空，黏在栏杆的最上端，当作一个简易的篮球架使用。</p>
晾衣杆身后的栏杆就是围着小镇边缘的栏杆，划分出小镇与外界。</p>
之前抱着红毛老大烟盒的小弟缠好纸箱，手托举着篮球，在确认不会被卡住后，他回头招呼道：“老大，好了，可以开始了，我要跟你一组。”</p>
红毛老大道：“行行行，别烦了，开始，老头子要我早点回去呢。”</p>
剩下几人耸肩，自动分成两队，小弟把篮球扔给红毛老大，他将球灌在地上，上下地拍打着，摆出进攻的姿态。</p>
另一队则开始防守，双方你来我往地打了几轮，才被轮回者们的脚步声打断。</p>
红毛老大转过身，他手里的球没抓稳，径直滚向前方，到了温稳文脚下。</p>
小弟很会看眼色，眼见雾太大，自家老大看不清前方来的是谁，还以为是镇子上的老人，脸色不太好看，他即刻挺身而出，走了几米，看见是商店门口的那帮外乡人后，大声道：“你们这些外面来的来这里干什么？住不习惯想走了？”</p>
红毛老大闻言眉毛一扬，都快要飞出脸庞了：“赶紧走走走，每年都会来几批，真是服了，烦死。”</p>
温稳文只觉得脚痒痒的，有点想一脚踢飞自己跟前的这篮球，但考虑到这个方向肯定会飞出镇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还是选择忍了。</p>
本来想就地换路逃走，但这时候，原先轮回者们身后的脚步声却又不见了，雾气倒是一直没有消散。</p>
克西娅站了出来，她把因为奔跑而汗湿的鬓发撩回耳边，绿色的眼睛带着水浪般的波澜：“你们刚才说每年都会来几批外乡人？他们发生了什么你们知道么？”</p>
红毛青年嗤笑一声：“他们又不是老子爹妈，老子管他们？你们也是，要走就走，不要耽误老子打球。”</p>
克西娅：“……”</p>
欠揍的兔崽子。</p>
遇见这么个不好沟通的，克西娅也没什么办法。</p>
如果这是现实，她早就上去代他妈教育一下了，而现在她虽然可以教训一下对方，但在副本世界里，能忍则忍，她同温稳文选择了同一种处理办法。</p>
布鲁斯在她耳边小声道：“现在追着我们的声音消失了，我们要不要再回去看看？”</p>
“确认一下，到底是时间到了，所以雾气里的怪物消失了，还是因为我们到了这里。”温稳文没有丝毫犹豫地道。</p>
他们正准备换个方向回头再试一次，那边空地上的其中一名鸭舌帽青年却突然惨叫一声。</p>
“啊！”</p>
他就站在红毛老大身后，把他吓了一跳：“小钱，什么情况？”</p>
就在红毛转头的时候，那只原先抵着温稳文脚尖的篮球，无风自动地滚了起来，滚到了红毛脚后跟处。</p>
脚边传来摩擦的触感，红毛低头一看，发现是那篮球，就伸手捡了起来，他还以为是温稳文踢过来的，便毫不客气地道：“还算你们识相。”</p>
红毛老大根本没用正眼看轮回者，因此也没有看到对方脸上大惊失色的神情。</p>
只因为在轮回者眼里，那颗篮球，在被红毛老大抱在怀里的时候，已经从一颗普普通通的橘褐色篮球变成了一个人头。</p>
这个人头绑着三角形的头巾，脖子的切口斑驳，喉咙处有很明显的割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