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视者背脊肉眼可见地从弯曲直到僵硬, 这样的动作导致他小半个脑袋从垃圾桶里都冒了出来。</p>
他先是犹豫了一下是把头转向左边，还是右边, 最终先选定了触感类似人类手掌的左侧。</p>
然而当窥视者往萧栗手掌那侧看去的时候，属于人偶的发丝却状似不满地弯曲着在他右肩后方敲了一下。</p>
窥视者一愣, 回忆起被头发支配的恐惧，下意识地停止动作，转而看向右侧。</p>
可那厢萧栗笑了起来，懒散地伸手又捏了一下他的肩膀。</p>
左右双方同时施压, 窥视者不知如何是好, 在经过一场艰难的抉择后, 他选择了人类手掌所在的方向。</p>
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少年冲他抬了抬下巴, 随口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p>
他说出的话是疑问句, 可眼睛里却没有类似好奇的情绪。</p>
蹲在垃圾桶里的窥视者有着一头乱发, 身材矮小, 因此才能强行挤进垃圾桶里面，他穿着校服，没有扣上拉链, 脚踩在垃圾上, 正是徐佳衡。</p>
徐佳衡看看萧栗，又顺着右边肩膀上的头发看去, 一路将终点定位在萧栗的口袋里。</p>
这缕发丝带来的冲击令他忘记了自己起初想说的话, 结结巴巴地道：“这、头发是你？”</p>
徐佳衡边说边试图站起来, 脑门直接撞在垃圾桶上方的悬梁, 发出一声闷响。</p>
萧栗眼不眨心不跳：“……哦，这是我的助手。”</p>
“那我家窗口那次，其实就是——”徐佳衡捂着脑门，肢体扭曲地从垃圾桶里钻出来。</p>
萧栗打断了他的话：“——你蹲在垃圾桶里做什么？”</p>
徐佳衡：“……”</p>
萧栗耐心地把话题引了回去，又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话。</p>
直到徐佳衡心神恍惚地回答：“捡垃圾？”</p>
萧栗：“然后顺便藏起来看看街对面？当自己玩捉迷藏呢你？”</p>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还有，就算是捡垃圾，难道你妈没教过你不要蹲垃圾桶里捡垃圾？”</p>
徐佳衡脸上浮现起一丝奇怪的迷惘：“……我只是想看看你们有没有被袭击，你们抵挡袭击的手段是什么。”</p>
萧栗：“为什么不主动过去？”</p>
徐佳衡低下头，这次他过了一会儿才慢慢抬起头，眼珠朝上翻：“因为我喜欢这样……看着你们啊。”</p>
萧栗惊奇地“咦”了一声：“你喜欢垃圾桶？小朋友喜好很特别很危险啊！”</p>
徐佳衡：“…………”</p>
你他妈的就跟垃圾桶过不去了？！</p>
萧栗说完那句话，往街对面的轮回者处瞥了一眼，迈开脚步走向他们。</p>
他走了两步，见徐佳衡没跟上，甚至有往外跑的趋势，萧栗转头：“不近距离看看他们有没有遭到袭击？”</p>
他把重音放在了“近距离”三个字上。</p>
徐佳衡拨浪鼓似地摇头：“我要回去了。”</p>
“回哪儿去？”萧栗饶有兴趣地问，“你妈的怀抱？”</p>
“你知道我不会回去的，她太可怕了，”说到他妈，徐佳衡整个人抖了一下，一块口香糖从他卷起来的裤脚管里掉下来，“我住在我同桌家。”</p>
人偶用头发卷起它，重新甩回了垃圾桶。</p>
萧栗：“那你有没有意识到，你现在和你妈一样了？”</p>
徐佳衡似乎不太懂萧栗的话：“怎么会呢，没有啊。”</p>
他开始往后退去，保持眼睛看住萧栗的姿势，一转眼消失在了路的尽头。</p>
萧栗没拦他。</p>
同一时间的道路对面，也许是因为徐佳衡收回了窥视对面的目光，那些靠墙的轮回者们已经没有那种如芒刺背的注视感。</p>
“那种感觉消失了。”金涵冬最先开口。</p>
她话音刚落，布鲁斯就下意识想要睁开眼睛，不过在这冲动化为行动之前，他又克制住了自己：“我也这么感觉。”</p>
“先等一等，防止陷阱。”温稳文依旧紧紧闭着眼睛，末了纳闷地问，“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p>
“风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