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小鱼说:“若是如此,那么容安前辈其实就已经笃定了容氏有存活者......否则容安前辈对徐大侠的遮掩和吞吐,又是图什么呢?”
月小鱼接着说:“方大人......有没有想过从容小龙的师父哪里查探一番呢?”
方卿和点点头,承认道:“确实有如此想法。也曾经试探过。但是,随着试探和容小龙的反应,越发觉得他师父那边过于简单了。”
“过于简单?何意?”
月小鱼不明白。
方卿和解释道:“容小龙的武功如何想必月姑娘也知道些许。容小龙这个孩子,童子功功底很是一般,如今他已经十五岁,再重新开始培养其实也算是晚了.....江湖前辈收徒,一般是看缘分,但是说白了,这种缘分中其人资质是起很大作用的。若是江湖新人资质实在是平平无奇,就算是老天爷真的安排缘分深厚走哪里都能遇到也是无用的。一个江湖武林之首,要么教出一个武林之首,要么就出一个武林之祸。是福是祸,都要在首席的位置。断然不能站到中间去。”
月小鱼听到了这,也算是懂了一点:“所以,容小龙就是中间。方大人不会收他为徒的?”
月小鱼看到方卿和默认。感觉受到了欺骗。
她甚至迁怒到了之前的江湖首席身上:“所以什么论剑大会上,两名江湖新秀被武林盟主一眼相中,以颇有眼缘之名赠与了宝剑......根本就是话说的漂亮?根本那雁南声就是看中了杜衡和陌白衣当时那两个少年天赋异禀吧?所以才趁早下手。”
月小鱼越说越觉得这番猜测是准的。她愤愤不平:“所以什么杜衡后来果然做了武林盟主,陌白衣也是名扬天下......这雁南声不声不响的就沾了光。武林盟主,培养出武林盟主.....其实,是武林盟主,找出来武林盟主。”
月小鱼说:“说不定连雁南声都是被他师父给看中天赋异禀然后才忽悠他,收他为徒的。”
被忽然中箭的方卿和只剩下哭笑不得。
他憋笑的有点厉害,不动声色抹掉了眼角的一点忍出来的泪花,点点头,一脸原来如此的恍然大悟:“如此想一想,果然很有道理。”
方卿和笑意很短,笑完,又开始回归正题:“容小龙童子功差,可见他所谓的师父对他只有养恩,并无教导。不是丢个武功本子就能学会功夫的。也不是叫谁一声师父,那个人就能理所当然当好一个真正的师父的。”
容小龙无意中有和方卿和讲过。他到十岁还不认识字,出去学习的本能,还曾经胡乱的写自己的名字,一个圈圈代表容,一个点是小,至于龙,他学不会画本上的龙,就画了个长虫,多填了须子和四个爪子,那就是龙了。
方卿和一直没有忘记这件事情,也没有忘记这句话。曾经有过多少次,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在桌上用手沾一点茶水,在干净整洁的桌案上描这三个字的画法......
他不断地在想容小龙当年的遭遇。一个小孩,无人教导,无人比较。自然不懂冷不知热,若不是当年那个私塾先生的善心,容小龙也不会长成现在所见的样子。
所以啊.....他那个所谓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一个孩子如此愚昧的长大呢?容小龙又不是小猫小狗,也不是那些贫苦人家连艰难存活都困难的孩子......出生就看到未来的路。
“容小龙的那个师父,若不是对容小龙的出身一无所知,便是知道的太过于详细。”
方卿和如此说。
月小鱼奇怪:“难道就没有中间吗?一知半解的可能。”
方卿和摇头:“很难。倘若一知半解,那容小龙的师父可能会比容小龙更加好奇那另外一半的未知。可是容小龙很明显,他初入江湖的时候对自己的身世和定位很是迷茫和莫名其妙。”
月小鱼又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他的师父故意不告诉他身世呢?为了保护他?毕竟眼下环境,容氏的处境,实在是弱势到不能更加弱势了。”
方卿和就这这个推论来延展剩下的想法和可能:“若是如此,为了保护容氏的后人便刻意隐瞒,那么弱势我,变会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彻底隐瞒,令他不会对江湖生出向往,更不会去探知朝廷边界。一辈子做个普通人,哪怕是等到容小龙有朝一日发现自己可视鬼也无妨。——这世上有如此多的所谓得道高僧,驱魔道人......多的是理由可以解释和掩盖过去。”
月小鱼点点头,她觉得眼下容小龙的师父便是如此教育。只是没想到容小龙遇上了那位私塾先生,开了蒙,启了智,又不知为何,爱上了江湖。大概是听了江湖故事缘故吧?
月小鱼问:“那第二种呢?”
方卿和说:“第二种也是隐瞒。我们都讲隐瞒的可能。不讲旁的。”
方卿和见月小鱼点了下头才接着往下说:“第二种隐瞒。既然是本着保护的前提。那么就要推断种种可能。毕竟容氏的对手还尚在人间作恶,作恶之人不会看在容氏的后人还是幼童或者毫无杀伤力就放过一马的。既然如此,就要让孩子教会自卫的本能。教他善良,教他勇敢,教他,别人给他一巴掌,他就打断对方的腿。”
方卿和讲到这里,看到月小鱼露出一个笑。这笑容明明温暖的很,却看得月小鱼从心里打了个小哆嗦。
这个哆嗦,就像三伏天气被灌下一杯凉茶一样。本能的寒毛都能给刺激的根根直竖。肯定会打哆嗦。可是打完哆嗦之后,立刻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是啊,有人给了自己一巴掌,难道要忍吗?肯定要打断他的腿啊.....去他的忍字头上一把刀,去他的小不忍则乱大谋,去他的一切的。谁敢给姑奶奶一个嘴巴,姑奶奶就要教会他重新做人。
就像那个把心肝喂了野狗的贺兰愿,就像那个对她放冷箭的无忧,就像那个不予楼......
他们都不会有重新做人的机会了。因为他们不是只单纯给自己一个嘴巴,而是毁了自己的一生。毁了别人的一生,难道还要让那些人有机会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吗?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