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下论及君王,已经不能够算是简单的失礼和僭越了。尤其是一个平民百姓在当朝权贵面前论及君王功过。更是胆大包天。
作为当朝权贵的方卿和对这个胆大包天的女孩子很是有了一些细微的兴趣。
在产生了这些细微兴趣的同时,方卿和所想到的却并不是明面上的东西。而且是容小龙。
方卿和说:“不知道月姑娘可否先答应方某一件事情?”
月小鱼一波好奇未解,却又立刻迎来第二拨好奇:“我有什么能够答应方大人的?——我只是半个不算的江湖人。”
方卿和笑:“方某要说的事情,和月姑娘究竟是什么身份并无直接关联。方某要说的,唯一的关联只在容小龙。”
月小鱼一下子严肃起来。她不禁挺直了要背脊,连手边的碗筷都放下了。
方卿和笑意越发开朗,连忙解释:“倒也没那么慎重。是私人拜托。”
月小鱼索性讲:“到底是什么拜托。令方大人迟迟不肯明讲。”
方卿和听出月小鱼话语中饱含的明显不满,他依然带笑,方卿和十分漂亮,这样漂亮的人对人笑,实在是一件令任何人都会愉悦的事情。月小鱼的不满也被这种令人愉悦的笑容压抑回去几分。
于是只剩轻微不满的月小鱼听到了方卿和拜托的正式内容:“月姑娘如果一心想要复仇,那么就请月姑娘不要去过多招惹容小龙吧。”
月小鱼没明白方卿和的意思,这也不怪月小鱼,方卿和说的不够清楚。
于是方卿和索性说个清楚:“月姑娘的模样姿色如何,想必月姑娘心中有数.....作为男人,方某承认月姑娘有其过人之处,而且一个女孩若是想让男人沉迷,除了颜色殊丽之外,有趣更加重要。月姑娘,你很有趣。”
月小鱼听到这里,面色一红,不知道该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方卿和继续说:“一个有趣的女人,只要不太过分丑陋,不出意外会令男人注意。而注意,是心动的前提,而心动,是迷醉的起初。月姑娘,容小龙才十五岁。他涉世未深,见过的女人也不多。你可能是他初入江湖见过的第一个女人,第一个女人就如此有趣,会很让那个少年为难的。”
这最后一句话令月小鱼一愣,旋即又笑,只是这笑容只呈现出了一半,不曾露个圆满,月小鱼就带着这个不圆满的笑容对方卿和说:“不知道方大人如何出此言语......我又如何会令容小龙为难呢?请方大人明说,否则,这算是欲加之罪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故而方某滔滔不绝......”
方卿和顺着月小鱼的话讲了下去,他的笑容完满且炫目,令月小鱼反复在心中拒绝方卿和的话,如果一个女人只要有趣,不丑,就能够令男人着迷。那么这个论调是不是也可以反过来用到男人身上?——如果一个男人有趣且英俊,那是不是会令所有见过他的女人着迷呢?
“月姑娘原本是何出身,后来又遇何种遭遇,方某一清二楚。”方卿和笑眯眯地说了下去,“月姑娘又为何逃离不予楼,而为了又不曾选择隐姓埋名度日的原因,方某也是一清二楚。月姑娘,我十分同情你的遭遇,也觉得命运实在是对你不公。可是月姑娘,可想到未来之路如何走呢?”
未来之路?月小鱼偏头想了想,并不曾回答。
方卿和继续温柔说道:“月姑娘可曾想过呢?月姑娘对灵鬼一事可有多过了解?月姑娘,如今对生的渴望更大,还是对死的渴望更大呢?贺兰予可是一心求死的。”
月小鱼满脸狐疑,不知道好好的,方卿和说着说着容小龙和自己,怎么忽然扯到了贺兰予的头上。可是她隐约觉得,这其中是有关联的。越是她闷声不响,等着方卿和继续说下去。说到重点。
于是方卿和很快说到重点:“贺兰予一心求死,所以他并没有想过要过家常的日子。他的那个儿子甚至没有用他的姓氏。他的家生子姓着贺兰,亲生儿子却叫临安。临安临安,临时安置。他有那么多长远的日子,可是到了亲生儿子身上,却没有过任何长远的打算。月姑娘,你有长远的打算吗?等到属于容氏血债清理完毕,月姑娘何去何从呢?”
月小鱼不解,她说:“我何去何从,和招惹容小龙有什么关系呢?”
这就要往回说了,方卿和叹了一口气,讲:“月姑娘很有趣。实不相瞒,方某刚刚对月姑娘也起了一些兴趣,这种兴趣,并不是忽然发现一个玩意有趣,对物件的兴趣。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兴趣。”
方卿和说的直白。月小鱼却有些不自在。她出身闺阁,家教严明,从来不曾遇到过如方卿和这样坦然到近乎算是无理的男人。而且这种无理令人感到为难,若是登徒子大可以教训,可是方卿和明显不是,不仅不是,他还是一个光明磊落容貌英俊的男人。
方卿和磊落大方地表示了对月小鱼忽然的兴趣。又讲:“月姑娘算是招惹了。当然,这种招惹并非是月姑娘的缘故,只是因为月姑娘很有趣。”
方卿和看出月小鱼的惊吓,立刻解释了一番。
月小鱼听到方卿和的解释,依然还是吓了一跳。但是经过了这番惊吓,月小鱼已经隐隐约约明白了方卿和的意思:“方大人刚刚说......让我不要去招惹容小龙......”
方卿和笑着说:“我想月姑娘冰雪聪明,必然是一点就透。容小龙年纪还小,阅历不多。想必天长地久和月姑娘日日相处,日久生情之事很是不能免俗。容小龙不懂,可是方某希望,月姑娘懂。月姑娘蒙受上天不公,已经知道这些不公的痛苦。那么月姑娘也该理解容小龙的痛苦。”
方卿和叹息一声,接着道:“容小龙才十五岁,他身后已经没了庞大能给他支撑的容家。眼下虽然和赵家的小公子结交,可是以我对赵小楼的了解,若是二选其一,他定然是护短的。这也不能怪小楼,小楼是一家之主,越是身居高位越是该无私无情。由着性子来这种事情,年纪越小越任性也无妨,等到长大了就来不及了。容小龙的江湖之路会越发难走,已经如此艰难,能免除的苦难,就请月姑娘先替他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