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寻正院各处，却寻不到任何阴寒的物件。</p>
刘氏有些不安地看了眼王爷，害怕王爷会怀疑道侧妃身上。</p>
毕竟，如今没有丝毫证据，却不代表没人害了王妃。</p>
寻不到凶手，那就只能从最大获利者身上找答案。</p>
侧妃刚生下长子，王妃小产，没了嫡子，无论如何说，对侧妃的好处都是最大的。</p>
氿雅渐渐松了口气，红着眼看向一直沉默不言的傅昀：</p>
“王爷！”</p>
刘氏打断她，干巴巴地一句：“侧妃孕子有功，如今毫无证据就给侧妃定罪，是不是有些过于武断了？”</p>
一直死寂中的庄宜穗听到现在，扯了扯唇角，她撑着身子似要坐起，氿雅忙去扶她，却见她唇色发白地坐了起来。</p>
庄宜穗木着脸，眸色空洞：</p>
“本妃必要查出害了我孩子的凶手。”</p>
她不知在和说话，却用了“本妃”自称。</p>
刘氏心下稍厉，后退半步，服身低头。</p>
她空洞的视线渐渐左移，落在了傅昀身上，她似麻木了：</p>
“爷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锦和苑，妾身今日必要搜查！”</p>
她话中的强势，让傅昀眉梢最后的一丝犹豫也褪尽，他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向庄宜穗，淡淡地问：</p>
“若本王不答应呢？”</p>
庄宜穗直直撞进傅昀的眸子，泪珠毫无预兆地掉下，却面无表情：</p>
“那本妃就自请下、堂！”</p>
话若惊雷，叫室内众人眸孔皆是一缩。</p>
庄宜穗是圣旨亲赐的王妃，连傅昀没有十足的理由都不得叫她下堂。</p>
但凡她真要自请下堂，就必要进宫面圣。</p>
能将堂堂一亲王王妃逼到自请下堂，傅昀“宠妾灭妻”的名声不背也得背，必将失仁义民心。</p>
她这二字，似在和傅昀打擂台一般。</p>
刘氏手轻抖，咽了下口水，如何也想不到今日竟会将庄宜穗逼得说出这二字来。</p>
傅昀呼吸也沉重了一分，他眸中似有冷意闪过。</p>
所有人，包括刘氏都知晓，傅昀会退一步的，他本就对后院女子包容，如今又在夺嫡关键时刻。</p>
即使傅昀再宠侧妃，也会退步。</p>
再说，王妃受难，搜查后院，本就理所应当。</p>
否则，不能服众。</p>
可，傅昀却扯了下嘴角，似掠过一丝轻讽，最后，他眸色归于平淡：</p>
“既如此，那庄大小姐就请便吧。”</p>
庄大小姐就请便吧……</p>
庄大小姐……</p>
请便吧……</p>
庄宜穗的身子被钉在那里，脑海中不断回荡傅昀的这句话。</p>
他叫她——庄大小姐！</p>
倏地，庄宜穗瞳孔睁大，她一手捂住胸口，生生地，她嘴角溢出一抹殷红。</p>
傅昀却视若不见，转身欲走。</p>
庄宜穗崩溃叫住他：</p>
“爷，你就如此偏袒吗！”</p>
“即使她谋害嫡子！即使妾身要自请下堂，你也要偏袒她吗！”</p>
傅昀步子停了一瞬，他寡淡漠然地转身：“你适才问，这府中后院除了侧妃，还有何人能这般毫无声息地对你家王妃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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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本王告诉你。”</p>
“还有你家王妃和——本王。”</p>
嗡——</p>
氿雅似听见自己脑海一阵嗡嗡地响。</p>
除了侧妃，王妃和王爷皆可毫无声息地对王妃动手，她们当然都心知肚明。</p>
可这话由王爷说出来，不是要她家王妃去死吗！</p>
氿雅涩着头，抖着身子，却是不敢转身去看王妃的神色。</p>
傅昀抬步之前，冷眼觑向庄宜穗，撂下一句：</p>
“庄大小姐说本王偏袒，今日之事，究竟偏袒的是谁，你还要本王明说吗？”</p>
他今日许是的确有了偏袒，却绝不是对着周韫。</p>
傅昀甩袖离开，却在走出屏风后，锁紧眉心，眸中生了怒意：</p>
“你怎么出来了？”</p>
周韫裹着披风，被时秋和时春扶着，站在屏风后，直愣愣地看向傅昀。</p>
她是在傅昀说那句“那庄大小姐就请便吧”时进来的。</p>
可众人震惊，忘了行礼，连她自己都忘了不顾身子也要过来的目的，停滞在屏风外。</p>
周韫听见傅昀的怒声，她抿起唇，脸色稍白：</p>
“我担心王妃，就过来看看。”</p>
她用的自称“我”，此时却没人在意。</p>
傅昀走近她，不待傅昀再发怒，周韫就低垂下眸眼，虚弱地说：</p>
“爷，我好累啊。”</p>
一句话，叫傅昀所有的话皆堵在喉间，他怒气皆散，颇有些无力，打横抱起她，将披风裹得更严实些，带着人离开。</p>
刘良娣跟在傅昀身后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p>
她似恍惚间看见，侧妃将头靠向王爷脖颈间时，嘴角倏然勾起的幅度。</p>
刘氏抬了抬头，心想，从今日起，这后院当真是变天了。</p>
所有人皆离开后，屏风后依旧是一片死寂。</p>
氿雅瑟瑟地转身，就见王妃空洞失神的眸子，她心下一惊，终究是不忍心，她哽咽着说：</p>
“王妃，许是王爷只是查到了真相，并不是那般偏袒侧妃……”</p>
半晌，庄宜穗眼皮子才似动了下。</p>
“他不知真相，就不会偏袒了吗？”</p>
氿雅失声，闭上眼。</p>
庄宜穗不得回答，她轻嗤了声，遂后，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苦涩，似颠狂般倒在床上，她睁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床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