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他只得这般选，也必须这般选。</p>
这是他答应了珍母妃的。——他不断这样在心中告诉自己。</p>
可，傅昀却掐紧了手心。</p>
当真只这般简单吗？</p>
傅昀有些迷茫，他竟不知晓了。</p>
时春听见那婢女话时，一颗心都悬在了半空，直到傅昀话说出后，才落了回去，却又添了分酸涩。</p>
就在众人等着最后结果时，偏房中终于又想起周韫的疼呼声。</p>
不若之前那般强烈，只断断续续的。</p>
产房中，周韫也急得不行，她是活生生疼醒过来的，知晓自己昏过去后，愣是吓出了一身冷汗。</p>
她不敢再浪费力气，听话地喝了参汤，含着块参片。</p>
待听见嬷嬷让她用力时，她攥紧锦被，几乎用了全身力气，额头青筋暴起，撕裂般的疼，让她泪珠子不住地掉，舌尖都咬出血来，口腔中一股子铁锈味。</p>
周韫咬牙，闷闷疼哼着“唔”，说不出的疼，席卷全身。</p>
恍惚间，她似终于听见时秋的惊喜声，只刹那间，她就失了所有力气。</p>
时秋回头看她时，她早就累得昏死过去，吓得时秋脸色一变。</p>
嬷嬷抱着襁褓出去时，外间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院子中灯火通明，她扬着笑脸走出去，服身：</p>
“恭喜王爷，母子平安。”</p>
那句“母子平安”，叫傅昀终于松了口气，轻风拂过，他后背一阵子凉意。</p>
倏然，他才反应过来，在方才，他竟淌了一身的汗。</p>
傅昀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笑。</p>
遂后，他回神，拧眉看向偏房，没忍住问：“既是母子平安，侧妃怎得没动静？”</p>
“侧妃娘娘只是累昏了。”</p>
傅昀放了心，才将心神放在襁褓中，他低头去看。</p>
小小的一团，被包裹得严实，小脸蛋红彤彤的，还有些皱巴巴的。</p>
傅昀抬手想抚其脸颊，终于还是没有落下去。</p>
刘氏大着胆子走近，抬头看了眼，有些惊羡和欢喜，她说：</p>
“爷，您看他眉眼多像姐姐。”</p>
傅昀觑了她一眼，拧了拧眉。</p>
像吗？傅昀有些怀疑，觉得刘氏说话不过捧讨罢了。</p>
他想起周韫，柳眉媚眼，颇含些张扬，又似揉碎了柔和媚在一起，岂是嬷嬷怀中那皱巴巴的小人可比的？</p>
可不知是不是心中作用，傅昀再低头去看时，却觉得那小人的眉眼似真如周韫一般。</p>
傅昀身后的张崇偷瞥了眼刘良娣，腹诽了句，若后院女子都像刘良娣这般，该有多好。</p>
倒不是说刘良娣有多好，而是她看得懂形势。</p>
且瞧这后院女子，若说最得爷心意的是侧妃，那最叫爷放心的，恐就是刘良娣了。</p>
********</p>
日爬树梢，晨光熹微，透过楹窗格栏照进房间内，映在昏睡的人脸上，似泛着股柔光。</p>
一点点的，周韫轻蹙起眉心。</p>
她渐渐地睁开眸眼，茫然地怔愣了会儿，身下的疼让她回神，意识渐渐回拢。</p>
“娘娘，您醒了！”</p>
时春惊喜地走过来，她手中端着白粥，忙放到一旁，将软枕拿起，扶起周韫，将软枕放在她身后。</p>
周韫任她动作，遂后，探头朝她身后看了看，似在找什么。</p>
时春捂唇笑，她低声说：</p>
“娘娘在找小主子？”</p>
她曾都喊的周瑜你主子，如今有了小主子，怕搞混，特意将称呼唤成了娘娘，好区分开。</p>
周韫咬唇，堪堪涩声：“……孩子呢？”</p>
她脸色稍白，眼尾透着些红，许久未说话，嗓子些许干涩沙哑，挤出的声音，叫时春鼻子一酸，倏地又想起昨日她的哭喊声。</p>
时春深呼吸了一口气，笑着说：</p>
“是位小公子，被嬷嬷抱下去用膳了。”</p>
知晓孩子没事后，周韫松了口气，遂后才注意到时春说的什么。</p>
小公子？</p>
长子？</p>
周韫眨了眨眸子，稍偏头，朝梳妆台看了眼，眸色微闪。</p>
这时，时春将一旁的米粥端给她，轻声说：</p>
“娘娘，太医说您现在饮食需清淡些，奴婢让小厨房熬了米粥，您先用些，奴婢去请小主子。”</p>
“等等——”</p>
周韫拦住了她，清醒后渐渐有了精神，她觑了眼室内，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心，她堪堪地闷声问：</p>
“王爷呢？”</p>
问罢，她不动声色抿了抿唇，有些委屈。</p>
她昨日疼成那般，险些以、以为……</p>
如今醒来，傅昀居然不在？</p>
周韫咬紧唇瓣。</p>
闻言，时春脸色有些不好。</p>
周韫拧眉：“本妃昏睡期间，发生什么了？”</p>
时春有些不忿，扯了扯帕子，才低声说：</p>
“昨日娘娘生产期间，王妃晕倒了。”</p>
周韫昨日隐隐约约听到了些动静，可是，她有些不解，昨日爷不是让人送了她回院子吗？</p>
昨日那般无情，如今怎还滞留在她院子中？</p>
“快天明时，正院传来消息，王妃见红了！王爷不得不过去！”</p>
话落，倏地，周韫眸子一寒。</p>
几乎一字一句地，周韫挤着声出：“她找死！”</p>
她拼死拼活地生下的孩子，可不想让其落个克嫡子的名声！</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