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能不能走快点。”催促祈天河的是之前强迫他买水的玩家，名叫康杨。</p>
“抱歉。”</p>
第一次正式体验菜鸟，业务操作不太熟练。</p>
当然祈天河也知道康杨让自己快点走的原因, 想让他在前面探路，有危险时自己就相当于一个人型预警器。</p>
祈天河东张西望, 今天是周末，人很多，大人领着小孩, 男女朋友牵手……到处都是温馨陪伴的画面。</p>
背景介绍里提到过顾客有古怪, 但目前为止还看不出太大问题。</p>
花市面积足够大, 分为a-e区，设计不大合理, 每一条道路都很窄, 人挤人，想要驻足欣赏一会儿都不容易。</p>
巫将突然停下脚步，比起横空出世的祈天河, 他在游戏里的知名度更广，至少在场的人都认识。他这一停, 其他玩家下意识停了下来, 警惕地环视四周，企图发现危险的端倪。</p>
然而巫将仅仅是随便走到一家铺子看花，似乎很感兴趣。</p>
阿南对花粉轻微过敏, 想快点离开, 又得遵守游戏提示不轻易掉队，捂住鼻子皱眉, 暗示前面还有更好看的花。</p>
巫将充耳不闻，赏花入迷, 其他人索性在附近转悠，顺便自我介绍了一下。</p>
暴脾气寸头叫章真桐，烧伤男的名字很文艺：谢今时；三个组队进来的玩家用得是简称……阿广，阿南，阿石，另外两个组队玩家分别叫周枝，小林；队伍里唯一的女孩子叫夏天，人如其名，笑起来特别阳光。</p>
祈天河也给自己临时起了一个艺名：大海。</p>
听名字就觉得人有点憨直。</p>
夏天盯着巫将的背影，自言自语说：“那花有什么可看的？”</p>
章真桐无语：“这里的花哪个你能叫上名字？”</p>
经他一提，众人后知后觉花卉市场上售卖的花朵几乎都叫不上名字，乍一看就是很普通的花，却找不到任何有关的记忆。</p>
就拿巫将正在看得那盆来说，有点像牡丹，但仔细瞧就会发现内里的花瓣有叠层渐变色，微微泛蓝，跟牡丹毫无干系。</p>
巫将好像认定了那盆花，想要买下来。</p>
老板：“只卖有缘人。”</p>
巫将似笑非笑：“怎么算有缘？”</p>
老板：“你至少得知道这盆花是什么。”</p>
夏天躲在角落，偷偷用手机拍了张照，用了扫一扫识别，系统瞬间卡住。</p>
老板好像知道她在干什么，嘲讽地看过来一眼，夏天丝毫不觉得尴尬，冲他笑了一下收起手机。</p>
巫将：“附近有没有懂花的人？”</p>
似乎就是在等他问这句话，老板笑眯眯道：“有一位遛鸟的大爷很懂行，不过他不喜欢和人说话，如果你能找到他饲养宠物期间喜欢买的那种虫子，他或许会告诉你。”</p>
“这还需要找人问？”不屑的嗤笑声传来，祈天河走到巫将旁边：“这花叫天云兰，是铃兰花的变种，传说浸染过远古时期海妖的眼泪，所以花瓣有淡淡的蓝色。天云兰一年只开一季，今天能看到算是我们运气不错。”</p>
谁也没想到一个菜鸟会懂这么多，连巫将都微微诧异地望了他一眼。</p>
祈天河：“天云兰在民间还有很多流传的故事，多是和爱情有关……”</p>
他说话的声音悦耳又有磁性，吸引了不少人驻足。</p>
挽着男朋友胳膊的女孩子闻言有些心动，欢喜地盯着那盆花。</p>
祈天河微笑对小姑娘说：“买一盆回去，爱情天长地久，天云兰……”</p>
“天你奶奶的云兰！”</p>
老板飙出一句脏话，不少路人露出嫌弃的表情，无论私下怎么样，很多人来逛花市是为了陶冶情操，突然听到这么不文明的一句话，看老板的眼神顿时不太友好。</p>
“这是茉仙，不懂就别胡说。”老板狠狠瞪了祈天河一眼。</p>
“那可能是我认错了，这两种花真的挺像，”祈天河主动赔礼道歉：“您别生气，这花我买了，算是陪个不是。”</p>
“……”</p>
祈天河：“快给包起来啊，不是说只卖有缘人，我能叫出这花的名字，你就得卖给我。”</p>
顿了顿不停重复‘茉仙，茉仙，茉仙……’</p>
老板恨不得一花盆扣到他头上。</p>
康杨眼神动了动，走过来对祈天河小声说：“提示里说要货比三家，你现在就买下来不安全。”</p>
祈天河毫不动摇：“人傻，钱多。”</p>
康杨：“那不如我来付钱？”</p>
祈天河不理他，大大咧咧催促老板：“麻烦您快点，。”</p>
老板把打包好的花递给去：“六十八，承惠。”</p>
咬牙切齿，像是恨不得把祈天河扒皮抽筋。</p>
茉仙开得很艳，有很多花朵，祈天河觉得有共享的可能，问巫将：“一人付一半钱？”</p>
一向以凶残变态出名的巫将深深按了按眉心：“可以。”</p>
祈天河带着战利品继续往前走，路上问：“这花有什么名堂，你为什么买啊？”</p>
反正他现在是菜鸟人设，想问什么可以毫不避讳。</p>
看见祈天河主动去搭话，组队进来的周枝对小林说：“你说他是莽？还是大智若愚？”</p>
小林说了实话，指了指自己脑袋：“感觉这里有问题。”</p>
主要是哪个正常人会主动跟永夜的人攀谈，这个组织是有名的不讲道义。</p>
康杨先前被祈天河拒绝，算盘落空，闻言冷嘲热讽说：“说不定是想攀高枝，到时候被吸纳进组织。”</p>
祈天河听力极好，瞬间明白了此刻自己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类似想要入赘豪门的贫民窟男孩。</p>
鹦鹉：“想想也挺带感，永夜应该不会少我们一口吃的。”</p>
“……”</p>
自进副本它就没怎么发言过，一开口居然半句话不离开吃。</p>
玩家的性格各有千秋，这次人多，去哪个区每个人想法不同，不时会有口头上争锋。不过这都不算什么，哪怕与人为善也不影响某些人背后捅刀，高难度副本中，不少玩家更喜欢展露出性格中残暴的一面。</p>
巫将对于闲话也是听之任之的态度，回答了祈天河刚刚的问题：“自我们进来，店主一直在偷偷打量，这类型的npc身上多有剧情触发点。”</p>
道理都懂，不过在人山人海中观察出每一个npc的表情，并非一般人能做到的。</p>
快要到a区尽头，众人移步较为空阔的区域，讨论接下来去哪里。</p>
夏天首先说：“我检查了手机，通讯录照片等都是空的。”</p>
谢今时：“幸运花和属相有关，不知道是不是指我们现实中的属相。”</p>
没有身份资料，周围也没有认识的npc，无法判断出他们在副本里是否存在需要扮演的角色。</p>
指示牌上画有简单的字母标识，告诉游客每个区在哪，里面具体贩卖的种类却是一点也没提示。</p>
“要不分开找找？”夏天略带迟疑：“提示说不要和伙伴失散，我们有十一人，分成两队应该不算违反要求。”</p>
“可以。”谢今时首先表示同意。</p>
其他人也没意见。</p>
“我想直接去e区看。”谢今时强调。</p>
组队进来的玩家周枝和小林想法一致。随后夏天和康杨也加入了他们的队伍，就在大家刚准备风头行动时，突然有人痛苦地呜咽一声。</p>
是那名被唤作阿南的玩家，和他一起下副本的阿广眼疾手快扶住他。</p>
“啊，啊……”阿南死死掐住喉咙，脸憋得通红，像是喘不上气。</p>
“快！”夏天忙道：“散一散，把他移到空气流通的地方。”</p>
寸头男章真桐纹丝未动冷眼道：“你们看他的手。”</p>
阿南胳膊的肌肉迅速干瘪萎缩，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收他体内的营养，眨眼的功夫，原本健康的身体只剩下一层干干的皮，遍布在他体内的经脉呈褐色，像树枝，又像是花茎。</p>
整个过程仅仅持续了一分钟，阿南脑袋歪在一边，彻底没了气息，他的身体还在继续蒸发，连皮带骨化为血雾，雾气四处飘散，落在了周围几个盆栽上。</p>
这惊悚的一幕像是被屏蔽了，路过的顾客正好有各自要做得事，不是接打电话便是正好被某个摊位吸引转身，谁都没有发现异常。</p>
高级玩家见惯了游戏里的死亡，然而此刻的表情都不大好。</p>
章真桐凝视刚刚离阿南最近的阿广：“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p>
阿广还没从队友的死亡中缓和，用三人组队道具就是为了进来有个照应……这才多久，就折了一个？过了片刻才面色难看地开口：“他有一张很厉害的符纸，一旦使用，厉鬼一时都奈何不了。”</p>
阿广死时没有来得及做任何动作，说明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p>
章真桐皱眉：“那就是触发了某个必死的死亡规则。”</p>
有的死亡规则还有周旋的余地，有的触之必死。</p>
各自回忆了一番这名玩家进副本后的所作所为，根本找不出任何疑点，甚至不记得对方有开口说话。</p>
逐渐陷入僵持的时候，巫将不耐烦道：“双s副本，死个人不是很正常？抓紧时间，该干什么干什么。”</p>
阿南死后，分队伍时祈天河成了抢手货，不能怪老玩家不地道，副本对菜鸟的投放定义就是炮灰，新人玩家哪怕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在双s副本里活下去，单道具稀少便足以限制他的发挥。</p>
此刻谁都想用祈天河先去试验一下死亡规则，祈天河瑟瑟发抖，低着头不说话。</p>
巫将：“……”</p>
说什么也不能和这人分一队。</p>
最后祈天河跟着谢今时他们一道前往e区。</p>
谢今时提出直接去e区是想看看花市市场有没有后门能出去，顺便一路可以对各个区域有个基本的了解。</p>
a-c区只卖花，从d区开始逐渐有了不一样的景象，可以看到很多卖鱼的，e区是最后一片区域，有个摊子专门卖花卉养殖书，剩下的面积则汇聚着小吃美食，跟传统的花市结构不太一样。</p>
花市很潮，凳子感觉都是湿的，这绝非一个适合用餐的地方，然而不少顾客都会来到这里买吃的。尽头是片模糊的玻璃窗，看不太清外面的景象。</p>
谢今时：“只有一个入口，入口即出口。”</p>
夏天：“你们有没有觉得，呼吸不太舒畅？”</p>
她仅仅是轻微的不适，或许是受环境影响，不过有了死亡玩家的前车之鉴，谁都不敢马虎。</p>
周枝清清嗓子咳嗽几声：“好像是有点儿。”</p>
除了祈天河，都有些不同程度的反应。</p>
康杨不是个好人，思维却很敏捷，很快反应过来：“购物。来到花市必须消费。”</p>
一条死亡规则浮出水面，每隔一段时间，副本会从没有进行消费的玩家里随机抹杀一位。</p>
夏天尝试去买瓶水，老板很和气，从冰柜取出一瓶水递出，完全没有适才卖花商家的刁难。</p>
夏天接过水感觉呼吸状况有了轻微的改变，可她还是没有放弃去买一盆花，准备往d区折回，npc越不愿意出售的东西，往往效果会更好。</p>
余下玩家的选择一致，挑了个便宜的吃食买然后去d区。</p>
明明先前是在a区发生的茉仙事件，但d区做生意的看到他们一行人个个面色不善，尤其是瞧见蒙着面的祈天河，活像是见到地痞流氓一样。</p>
有个大爷还呸了一声。</p>
“……”</p>
“看看你干的好事。”康杨冷声道。</p>
发现祈天河无所谓地东张西望，得出判断，这个菜鸟没有想象中那么好拿捏。话锋一转：“不过也不能全怪你。”</p>
祈天河毫无触动，当初他用准玩家的身份pua鹦鹉的时候，康杨还不知道在哪里混。</p>
康杨想要拿捏祈天河是有原因的，花不好买，可以从其他方面找突破口，前面一个水培里面有带孔雀鱼，只是不知道购买有没有风险，想先推个人出去试试。</p>
他的策略很有意思，快步过去假模假样和老板交谈一番，回来时愁眉苦脸：“鱼也不能直接拿下。”</p>
说着忽然望向祈天河：“我觉得你脑子挺灵活，如果有办法买过来，接下来我带你。”</p>
普通的菜鸟接受吹捧或许会先心动再考虑，祈天河这种第一次当菜鸟的考虑都没有，直接扑过去了：“好，你等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