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林重归寂静，祈天河站起身，用完好的那只手把土填回去。</p>
[任务‘至死不渝的约定’已完成。]</p>
[恭喜玩家祈天河通关家长会</p>
奖励：游戏币*85</p>
请在财富，寿命，地位……中任选一项，进行奖励结算，推荐优选寿命。]</p>
听人劝吃饱饭，祈天河也是坚定不移地继续选择寿命。</p>
[奖励：寿命60天，即时到账。]</p>
[五秒钟后进行传送……五，四，三……]</p>
胳膊的疼痛逐渐缓解直至消失，祈天河清楚感觉到身体比例在拉长，一片模糊的光影中，手脚渐渐恢复原样。可能因为之前受伤的缘故，传送过程滋味相当不好受。树林在眼前模糊，地底似乎传来一阵诡异的啼哭声，祈天河闭上眼睛，静静等待传送结束。</p>
学校，铁门。</p>
同样的环境，不同的时代，距离进副本正好过去两天。</p>
祈天河看到手机上的日期和更加现代化的路灯，才确信是回来了。</p>
除了因为死亡提前离开游戏的，其他几名玩家也在。</p>
姜然打了个呵欠：“难得睡个好觉，竟然这么快就回来了。”</p>
祈天河幽幽望她，自己拼死拼活的时候，这些人竟然在毫无顾虑地睡懒觉。</p>
良心不会痛么？</p>
事实证明，他们的良心可能就像今晚天空的月亮一样，被云层遮住。李豪一心想着女朋友，要了祈天河的联系方式便匆匆拄着康复拐杖走了，边走边打视频通话，一口一个么么哒留下一地狗粮。</p>
没多久姜然也接了个电话，皱皱眉说有急事离开。</p>
一时间只剩下祈天河，陆南，还有躺着的秦阳。</p>
出了副本，他又成了被电动车撞得凄惨模样。</p>
“麻烦你们了——”</p>
祈天河和陆南无奈，校门口太过显眼，便把人抬到马路边，叫了辆救护车。</p>
一堆检查做下来，没有太大问题，不过留院观察肯定少不了。</p>
确定人没事，祈天河和陆南在医院门口道别，打车准备去放松一下。</p>
承包了整条暗巷的是一家高级俱乐部，来这里的基本都是有权有势的顾客，其中以富二代居多。天海市高档场所营业的项目实则大同小异，这家之所以受欢迎，在于顶尖的安保。</p>
来这里玩，永远不用担心醉酒后会被陌生人拖走，或者有心人在酒水里加些其他的东西，临走时可以雇佣专人护送回家，体验毫无后顾之忧地痛快游乐。</p>
此刻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目光在吧台附近的年轻人身上流连许久。</p>
宽肩细腰，卷起来的袖子却露出精瘦的肌肉，那张脸更是清俊非凡。</p>
“这杯我请。”</p>
美女走到他身边，美眸勾魂：“看你的样子，似乎心烦意乱。”</p>
祈天河手指沿着杯璧轻轻摩擦了一下，嗤笑一声：“只是觉得做人太失败了，你看看我……”</p>
“我什么都没有。”</p>
祈天河的语气让人心神一颤，美女正准备安慰一句，就听醉倒趴在桌上的祈天河无意识低喃：</p>
“除了爱我的家人，一辈子花不完的钱……还有一堆用不上的证书，其他什么都没有。”</p>
“……”</p>
美女嘴角抽了一下，尔后面无表情拿起桌上没喝完的半杯酒，泼了过去。</p>
祈天河一个激灵清醒，抬头只听冷哼一声，一道窈窕的身影转身离开。</p>
鹦鹉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你如果单身一辈子，绝对不是因为《七日经》。”</p>
这个锅，《七日经》它不背。</p>
游戏里神经一直紧绷着，突然被人用酒浇，反而让祈天河找回了一些生活的真实感。</p>
恢复的差不多，他掏出手机开始搜索一个人的资料。</p>
王赫莮，这是之前专门记下来的校长名字。</p>
网页有百科介绍，多是先进表彰和从业多年获得的荣誉，十五年的时间能改变的事情太多，它能把好人变得面目全非，也能将一个禽兽打造为商业精英。</p>
王赫莮离职三年后，创办了一家公司，没几年公司成功上市，成功跻身天海市富豪排行榜前一百。</p>
王赫莮近年积极做慈善，资助过数百名贫苦学生完成学业，还接受过几次媒体采访，被称赞为大善人。</p>
“……得，牌坊都给立起来了。”祈天河倒扣着手机，眼神逐渐变冷。</p>
过了一会儿，嘴角缓缓勾起：“你说我是先让他破产呢，还是身败名裂，又或者直接揭发罪行？”</p>
得找到一种最能折磨人的排列组合。</p>
可惜世上往往人算不如天算。</p>
祈天河尚在排列组合时，第二天王赫莮就上了当地新闻。</p>
学校翻修，有学生意外发现一张藏宝图，偷偷叫了几个朋友去寻宝。结果可想而知，宝藏没找到，倒是挖出了一具白骨。</p>
白骨抱着一个盒子，警方在读完里面的日记后，尽可能低调地展开调查。</p>
王赫莮在职的那几年，受害者不止一个，在葛婕之后，又有孩子遭到过他的猥亵。当初的孩子长大成人，对于往事多是避而不谈，但终归还是有那么几个人愿意站出来。</p>
被捕后，王赫莮只承认猥亵拒不承认杀人，当初的证据早就在岁月流逝中消失的差不多，最后压倒他的一根稻草却是身患绝症的妻子，她不但做了口供，还拿出偷藏多年的一件染血的衣服和匕首。</p>
讽刺的是，作为帮凶，妻子留下这些东西不是因为仅存的良心，而是防止丈夫有朝一日离开自己。</p>
现在她得绝症要死了，要让丈夫和她一起死。</p>
这件事闹得很大，而且带着些灵异色彩。据说王赫莮听到尸体抱着盒子时险些吓得心脏病突发，不断说自己埋尸时根本没有盒子。</p>
这点确实很难说通，死得是个男孩，盒子里装得却是从前班里一名女同学的日记。</p>
秦阳来找祈天河时还专门给他看了新买的报纸：“你说这算不算是善恶终有报？”</p>
逍遥了十五年，依旧难逃法网。</p>
祈天河没说话，拿着报纸看了许久。</p>
王赫莮创办的公司规模不小，出事后副总裁接手了他的位置，向社会公开作出道歉。因为公司主要经营配件，商人永远是在商言商，公众的反感还不至于影响到销量，反而因为降价订单量上涨不少。</p>
新上任的副总裁叫穆强。</p>
一个有些熟悉的名字。</p>
进入公司官网，随便一搜就能找到企业主要人员的姓名形象。</p>
祈天河很快确定，这个穆强就是第一场副本遇到的玩家，并将这件事说给秦阳。</p>
秦阳闻言沉默了一下，显然想到了同一种可能，穆强进副本的初衷是为了得到权利，王赫莮一出事，他便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p>
否则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学校突然间翻修，藏宝图还偏偏被一个好奇心重的孩子发现。</p>
“看来是我美化了这件事。”秦阳摇头：“本质终究还是游戏和玩家间的一场交易。”</p>
祈天河不发表看法，看向窗外，半晌，悠悠叹了口气。</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