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p>
谢采洲：“为什么？”</p>
应曦笑了一声。</p>
不可以哪还有什么理由。</p>
她曾经将谢采洲视为黑暗中的一道光, 哪怕深知前方就是深渊，也决心要与他同生共死、形影相随。</p>
最后，什么都没能剩下。</p>
只留满腔失望。</p>
到这会儿, 应曦早就已经不需要什么光了, 自然，也不再想为谢采洲分什么神。</p>
她可以做自己的太阳。</p>
……</p>
沉默之中，谢采洲渐渐读懂她眸中深意。</p>
他紧紧咬住后槽牙, 抑制着本能怒气。</p>
勉强才能平心静气下来。</p>
谢采洲：“我不管你怎么想……曦曦，拜托你不要做这种和我划清界限的姿态。”</p>
应曦叹了口气。</p>
想后退一步，但手臂被人抓着, 挣脱不开。</p>
只得勉强仰起头，与谢采洲对上视线。</p>
她淡淡开口：“车轱辘话，其实，我们之间都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很没意思。”</p>
翻来覆去。</p>
腻烦了。</p>
两人压根不在一个频道, 说再多也没有用，都是鸡同鸭讲的废话。谢采洲这种男人、习惯了自我主义，压根就听不进去。</p>
因为感情立足点、对爱情追求和需求完全不相同。</p>
说得夸张些, 那就是价值观差距。</p>
所以死结就不可能解开。</p>
这点, 应曦心如明镜。</p>
谢采洲：“我不想听你说车轱辘话。”</p>
“但是要说的我都已经说过了。谢采洲, 虽然我们之间开始于一个玩笑，但是我真的没有在记恨你。我只是很确定一件事，我不喜欢你了——也不会再喜欢你了而已。如果你觉得我做得绝情，是因为我不想和你开玩笑，想用行动来明确我的意思。你明白吗？”</p>
说完。</p>
应曦又轻轻笑了笑，“况且, 你扪心自问, 真的有那么爱我吗？我们都才二十几岁, 还在上学，有什么感情是能铭心刻骨的？难道我现在答应和你复合，你就能一辈子都只喜欢我一个人、不会变心了吗？谢采洲，这话说出来，你自己信吗？”</p>
“……”</p>
应曦理智起来、叫自己都忍不住叹息。</p>
更遑论脑袋发热的谢采洲。</p>
她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却坚定地将他手掌桎梏抚开。</p>
这次，谢采洲没有继续用力。</p>
轻轻一推，倏忽间，她已经后退了一大步。</p>
应曦：“听说你acm拿了冠军，恭喜你。回去吧，谢大少这脑子，应该用来做科研、而不是在莫名其妙的儿女情长里，止步不前、一蹶不振。以后别再做这些事了。”</p>
一字一句，都是心里话。</p>
她无意将谢采洲天之骄子的傲气磨砺殆尽，也做不了那个调.教他的人。</p>
他阖该去其他地方继续耀眼。</p>
那样也还是很帅。</p>
应曦还是能客观欣赏他的样貌和气质的，能站得远远的欣赏。</p>
总归，不该低声下气、为了点莫须有的好胜心，追着她跑来跑去，形象尽毁。</p>
谢采洲：“曦曦……”</p>
她将大道理说得冠冕堂皇、振振有词。</p>
又丝毫不留余地。</p>
宛如在劝说一个小孩子，误入歧途之后、迷途知返。</p>
这时候，似乎无论他再说点什么来表白心迹，都像是在无理取闹。</p>
实在叫人无可奈何。</p>
没了牵制，应曦转过身，潇洒离开。</p>
剩下谢采洲一人。</p>
伫立在原地，默不作声。</p>
……</p>
夜风袭人。</p>
寂寞无边。</p>
良久。</p>
才有一对情侣相偎相依在一起，不紧不慢，从谢采洲身边经过。</p>
两人都戴了帽子，面容模样不甚清晰。</p>
只能看到、白色耳机线从毛线帽檐里延伸出来，一人挂了一只。</p>
似是亲密无间。</p>
谢采洲不自觉紧紧捏住了拳头，面色僵硬，在夜色里、宛如罗刹鬼。</p>
那对情侣没有发现他。</p>
依旧旁若无人地腻在一起。</p>
擦肩而过时，谢采洲听到那女生还在轻轻哼着歌，旋律熟悉。</p>
是周杰伦电影里的同名插曲《不能说的秘密》。</p>
发行距离现在，已经有些年头。</p>
但好像是足够应景。</p>
对谢采洲来说。</p>
女孩声音柔柔软软，尾音有点像应曦，“你说把爱渐渐放下会走更远/又何必去改变已错过的时间……”</p>
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p>
只让我们相恋/这一季的秋天。</p>
可是。</p>
他不甘心。</p>
圣诞前夕。</p>
江城作为南方城市，气温竟然也早早逼至零下，天寒地冻起来。</p>
而后，下了今年第一场雪。</p>
一般来说，江城的雪不比北方，不是书里描述那种鹅毛大雪，没有密密实实、银装素裹。大多只是细粒冰渣子，合着雨水，懒懒散散、飘落到地上，马上就会化成水渍。</p>
但或许因为今年是极寒之年。</p>
下了一夜雪之后，难得，地上、屋顶上竟也堆起了银白色积雪，将整个江大校园都染成时髦白头。</p>
应曦早上没课，在寝室里赖床好一会儿，才勉强撑着坐起身来。</p>
陈亚亚还是十年如一日勤奋，老早就起床去了自习室。周薇要帮着社团弄圣诞庆祝装扮，也只得踏雪出门。</p>
只有杨珮菱在。</p>
听到应曦下床动静，她仰起头，“曦曦，你醒了？”</p>
“嗯。”</p>
“午饭要我帮你带回来吗？”</p>
应曦揉了揉头发，想了会儿，答道：“我一会儿上课前自己去买好吧。谢谢零零。”</p>
“好。”</p>
杨珮菱抿唇、轻轻一笑。</p>
拎着包站起身。</p>
很快，想到什么般，整个身体都顿了顿。</p>
她回过脸来，看向蓬头垢面的应曦，开口道：“圣诞节咱们要不要组个局一起玩一下？”</p>
应曦立马明白她言下之意。</p>
踟蹰一瞬，“我问问他们吧。但是零零，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说。”</p>
杨珮菱笑了笑，“你说让他跟谢采洲装男朋友的事？你之前讲过了呀，我知道的。”</p>
“不是。还有个事。”</p>
应曦咬了下唇，面露一丝犹豫，但语气倒是一如既往淡然，“因为你们俩都是我的朋友嘛，我约他的时候，得稍微透露一点点，你介意吗？”</p>
这件事拖了有几个月。</p>
前头是因为考试，最近也主要是没什么机会。</p>
既然杨珮菱主动提出，应曦也已经答应过她，自然不会推拒。</p>
当红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p>
既然不得不趟这个浑水了，个人原则还是要提前明确才好。</p>
她不想因为没能成事，伤了和宋千禾的友情。</p>
之前也已经和杨珮菱交过底。</p>
同等的，也理应和另一方交底才是。</p>
“……”</p>
杨珮菱轻轻“啊”了一声，说：“也可以，但是你说得委婉一点哈，我这人还挺要面子的。要不是你这个同学实在符合我的审美，我都不好意思跟你开这个口。”</p>
再没什么问题。</p>
应曦默默松了口气。</p>
坐在椅子上，拿起手机，冲着杨珮菱笑了笑。</p>
“那我约约看吧。圣诞节。”</p>
……</p>
杨珮菱离开寝室。</p>
只剩应曦一人。</p>
她点开三人微信小群。</p>
群名“西贝千明村”已经很应景地改成了“圣诞老人们[圣诞树][铃铛]”，无聊得要命，可见是丁志明手笔。</p>
应曦琢磨了一下措辞。</p>
打字：【丁志明 宋千禾圣诞节要不要和我们寝室一起吃烤肉？】</p>
发送不过几秒之内。</p>
丁志明：【妥。】</p>
宋千禾：【[ok.jpg]】</p>
答应得十分爽快。</p>
她立刻关了群，切到和宋千禾私聊界面。</p>
毕竟，总归不好把杨珮菱的私事、大庭广众拿出来，在小群里讨论。</p>
应曦：【宋千禾，我有个室友对你蛮有好感的。你有什么想法不？】</p>
宋千禾秒回：【什么想法？】</p>
“……”</p>
第一次做这种事，应曦颇有些无措。</p>
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p>
想了想，只得小心翼翼试探：【一起吃饭，可以的吧？】</p>
宋千禾：【我当然没问题。】</p>
宋千禾：【这次是你室友拜托你组了局吗？】</p>
应曦讪笑一声，随便回了个表情包过去。</p>
没说是、也没说不是。</p>
宋千禾心知肚明，消息来得飞快：【怪我，我以为不回复她就懂我的意思了。不好意思啊西贝，让你为难了。】</p>
倏忽间。</p>
脑内灵光突显。</p>
应曦脸色变了变，盯着屏幕、许久没有回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