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诉你去看落日的人，没有告诉你落日是要两个人一起看的吗？”卫寒云笑着问。</p>
钟子湮：“……”好像确实有这回事儿。</p>
热气球的底座有一间驾驶室，驾驶员和两人问了一声好就直接进去了。</p>
空间里只剩下了钟子湮和卫寒云。</p>
虽然热气球是靠热动力升空，但这不代表被密封的客舱里就一定也很热。</p>
更何况现在是一月初，除了南半球和热带之外，哪里都冷飕飕的。</p>
“冷吗？”钟子湮关怀老板的身体情况。</p>
她觉得卫寒云特别容易怕冷，光是一个瑞士就给他冻着了两次。</p>
卫寒云碰了碰她的手背。</p>
钟子湮：“……”你不冷也就算了，怎么手心里还开始出汗了！</p>
“紧张。”卫寒云说。</p>
“不要紧张……”钟子湮轻轻叹气，“为什么一定要大动干戈来巴黎，简单行事不好吗？”</p>
“落日了。”卫寒云用指节轻轻叩响观景玻璃。</p>
虽然觉得他是在转移话题，钟子湮还是向外看去。</p>
冬天的太阳下山特别快，刚才还在天际的太阳已经开始没入地平线的深处，从最底下开始接受蚕食。</p>
钟子湮觉得该拍张照，但落日的照片她又已经有一张了。</p>
而且还都是巴黎的落日，片设重复。</p>
热气球前进的方向正是朝着埃菲尔铁塔而去，如果时机得当，钟子湮甚至能拍出一张和三个月前差不多的照片来。</p>
钟子湮这头还没掏手机，却已经听见身旁传来咔嚓一声快门的声音，接着是轻微的“嗞嗞”声。</p>
她转头一看，卫寒云手里拿着一台正在往外吐照片的拍立得。</p>
“上次是一个人的落日，”卫寒云将正正方方的照片递给钟子湮，“这一张，是两个人的落日。”</p>
——还有这种哲学解释？</p>
钟子湮低头看了看空白相片，捏在手里甩了几下，就看见橙红和黑交杂的瑰丽色彩缓缓在相片上显现了出来。</p>
她捏着拍立得的相片举高打量了一会儿，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你的说法，我确实觉得这一张比上次我拍的漂亮。”</p>
热气球缓缓接近埃菲尔铁塔，有点儿像是在追逐落日。</p>
钟子湮用手指隔着玻璃戳戳几乎通体变成红色的太阳，双臂交叠趴在沙发椅背上问卫寒云：“还不说吗？”</p>
“还不说。”卫寒云摇头。</p>
——这个人的铺垫工作真的好多啊。钟子湮忍不住想。</p>
明明卫寒云自己都觉得紧张了，还要折腾这么多的前戏不上正餐。</p>
于是钟子湮提前给他准备好的饯别礼物也只好一直装在包里不声不响。</p>
热气球飘得极慢，等接近埃菲尔铁塔时，天色已经几近暗沉，太阳也终于在钟子湮坚持不懈的凝视中坠落不见。</p>
“转头。”卫寒云轻声提示。</p>
钟子湮把搁在自己手臂上的脑袋往另外一边转过去，只听外面“咻”地一声，烟花从埃菲尔铁塔的背后窜起老高、升至最高点，然后在空中炸开绚烂的图案。</p>
原来还有点懒散的钟子湮立刻精神抖擞地坐直了：“在埃菲尔铁塔放烟花！不是说好这个我来做的吗？”</p>
……哦，但是如果协议提前解除的话，她也来不及准备。</p>
卫寒云莞尔：“我没答应。”</p>
钟子湮：“……”她翻阅回忆，好像确实如此。</p>
她这么提议的时候，卫寒云只说“你抢了我的计划”。</p>
…………</p>
等等。</p>
钟子湮不可思议地问：“你早就计划好了？”</p>
“本来应该是三月。”卫寒云凝视着接二连三升空争奇斗艳的各色焰火，“我本来也以为我有耐心等到那个时候。”</p>
导-火-索自然是卫听雷的那件事。</p>
烟花虽然极美，但钟子湮的注意力大多都集中在了卫寒云的身上。</p>
正好一朵正红色、玫瑰型的烟花在空中绽现，钟子湮恍惚觉得卫寒云的脸颊都被火光染上了红色。</p>
她将手按在包上，做好了掏出分手礼物送给卫寒云的准备。</p>
只等卫寒云说出那句“提前解约”。</p>
然后，卫寒云果然打开隐藏的储物柜将婚姻协议取了出来。</p>
“从第一个月开始，我就没打算让这份协议结束。”他说。</p>
钟子湮惯性点头：“嗯嗯，没问…………？？”</p>
“你签合同从不细看，”卫寒云将合同翻了两页，带着笑指给她看，“如果我需要，就可以选择将协议延长一年。我选你作协议妻子，是为了将老头子的私生子一窝处理干净。而现在，我只处理了两个，还没有达成目的。”</p>
钟子湮有点混乱，心情像是“世上还有这等好事？？”和“等等我觉得哪里有点说不出来的不对劲？”的混合体。</p>
“一直到十天前，这都是我的计划核心。”卫寒云将合同放在两人中间，修长手指将它翻了回去，“我准备告诉你，我的计划尚未完成，还需要你的协助，所以协议婚姻再延长一年。”</p>
钟子湮拧眉。</p>
卫寒云笑了笑：“我知道，你听到我这么说，一定会点头同意，对不对？”</p>
钟子湮很诚实地：“嗯。”有钱花当然可以了！</p>
……虽然还是觉得哪里不太对劲。</p>
“但生日那天以后，我不想再骗你。”卫寒云语调温和，“所以……我准备将实情告诉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