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前石太师亲自手书一封,寄到了谢家,想要将家中最小的孙女儿石慕兰嫁入谢家。
谢家选中了谢莘,让他趁着赶考的机会,先到御京来。
一来是早点儿来熟悉熟悉环境,二来是趁机跟石慕兰培养一下感情。
只是没有想到,大家就看了个灯会,石慕兰就被嘉平帝训斥,脸皮都被揭了!
幸亏谢石两家要联姻的消息没有传出去,不然他的脸往哪儿搁?
他本来就已经决定了,等考完科举,就上石家去提亲,好双喜临门。
结果石慕兰被嘉平帝点名的消息就传出来了!
气得他连考试都没有考好!
这有了污名的女子,就是他愿意娶,谢家也不答应啊。
这亲事也就废了。
宋至不知道还有这一茬,他只是关心一下:“御京城里名门闺秀虽然多,但是能配得上谢兄的却不多。原先那石家九小姐算一个,只可惜她惹恼了陛下,怕是有些不好说了。”
谢莘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没让自己挂下脸来。
“如今御京里的第一才女,便是方才所说的李尚书令家的千金,李荐心李小姐。虽然非是出自世家,但若是她的话,倒可堪为谢兄良配。”
世家子弟有个坏毛病,看不起不是世家出身的人。
你就是千好万好,没有出身世家,就都不算好。
宋至也担心谢莘有这个毛病,这才补了那么一句。
李尚书令虽然官居一品,但是实打实的与世家没有关系。
但好在他几个儿子都有出息,如果按照如今这个发展趋势,几百年之后,说不得李家也将成为一流世家。
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如今谢莘要挑剔李荐心的话,还是挑剔得起的。
谢莘只是摇头:“宋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在下还是回家去问过父母亲长,再考虑娶妻之事吧。”
宋至就很遗憾,转向周逐:“周兄……”
周逐一撩长衫下摆,起身道:“茶水喝多了,在下去去就来。”
谢莘也是怕了这个好给人做媒的宋至,跟上周逐:“周兄且等我一等。”
谢莘和周逐从恭房出来,为了避开其他人,他们选了个小道慢慢往曲江亭走去。
只是没曾想,一拐弯,便听见一个女子低低哭泣的声音。
他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面面相觑。
俩人都不是好管闲事的人,察觉到不对,都想转身离去,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但是前方的一声“九妹”让谢莘停下了脚步。
说来也巧,这是石慕兰被嘉平帝训斥之后第一次出门。
她虽然被嘉平帝点名批评,但是她的家世摆在那里,只要她自己不觉得丢脸,出席这样的宴会倒也不算失礼。
大家看在石家的面子上,也不会为难她。
只要她自己有脸出来就行。
石慕兰到底年纪小,脸皮薄,跟着曲氏在一干命妇堆里晃了一圈,感受到那些夫人们不冷不热的态度,就有些受不了。
石蕙兰和石蔚兰找了个借口,带着她出来了。
石蕙兰问她:“九妹,你别难过了,事已至此,总要往前看才是。”
石慕兰就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五姐姐……”
“怎么就哭了!”石蔚兰性子有些急躁,“是不是那些人给你脸色了?你说出来,家里哥哥姐姐们定然给你出气!我石家的女儿,岂能让人这般欺负!”
“好了,七妹!你别火上浇油了。”
“我哪里有火上浇油!那些人平日里巴着九妹,如今九妹被陛下训斥了,就转了脸子,如此蛇鼠两端之人,何必给她们好脸色!”
石慕兰擦了擦眼泪:“七姐姐你不要生气,没有人欺负我。是我不争气,给家里丢了脸了。是我对不起你们,让你们在外面因为我受人白眼。”
“九妹这怎么能怪你!分明是那陌微凉,不知道在皇上面前搬弄了什么是非,挑唆皇上将你指给世子。你明明是受她牵连,何错之有?”
“嗤!”
石蔚兰一惊,对着声音来处喝问:“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在这儿偷听!不知道非礼勿听的道理吗?!”
“在背后搬弄是非,乱嚼舌根的人,还有脸跟我说非礼勿听。”
一个身穿素衣的少女越过谢莘和周逐,坦然站到石蔚兰的面前,精致的眉眼含着丝丝笑意,说出的话语却如刀刃般锋利。
“我敢将我听到的话摊到陛下面前,你敢将你说过的话在陛下面前再说一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