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国公府的马车行驶在大街上,忽然听闻一阵喧哗。
刘含茹最是喜欢看热闹,忍不住掀起车帘往外看。
之间前面大街上,官兵开道,压着几辆囚车,正缓缓行来。
“这是什么人?怎么押送到御京里来了?”
张勤也探出头来看:“最近没有听说有什么罪大恶极的犯人要押送进京啊。这条路,是要送进天牢的吗?”
陌微凉看了一眼,她早就收到了消息,“这是陕州那边的官员,因为延误灾情,酿成动乱,被陛下派人捉拿进京。”
李清平后知后觉地问道:“陕州官员?那边灾情很严重吗?”
陌微凉道:“非常严重。”
她们这些养在深闺的名门贵女,对灾情的理解大约还停留在天不下雨,土地干旱,春种被延误这种层面上。
但陌微凉是亲眼看过,也亲身经历过的。
没人比她更清楚这一场旱灾,有多可怕。
那些官员被押送进天牢,此行的禁卫统领便进宫去向嘉平帝交差。
嘉平帝勉强打起精神,将周王等人也叫了来,一起听一听。
禁卫统领不敢有所隐瞒,将他亲眼所见的情景一五一十道来:“允州与河州情况勉强还可维持,州牧与当地知府见情况不对,早早就开仓放粮,赈济百姓。只可惜,仓里的粮食在上个月就已经用得差不多了……”
州牧眼看着要压不住了,派人亲自将祈求朝廷赈灾的折子送到御京。
只不过不知道为何,这个折子并没有出现在政事堂。
然而这不是禁卫统领能关心的事情,他只是嘉平帝一双眼睛,代替他去看一看这次灾情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
“至于陕州、西州、万州,已成焦土。”
别说捉拿了,连州牧和知府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他还亲自去了一趟陕州州牧府,整座府邸都被灾民推平了,府里的花草都被拔光了,连树皮都没有放过。
“陕州其实从去年年头起,就见到了旱情的苗头。若说河州是受了半年的灾,陕州则可以说是已然受了一年多的旱灾啊!”
陕州从去年年头就不怎么下雨了,但是好在没能真的成灾。
陕州州牧与当地知府沆瀣一气,直管自己吃喝玩乐,搜刮民脂民膏,哪管百姓死活?
去年的收成本来就不好,但是陕州那边因为担心嘉平帝怪罪,谎报收成,暗中加重赋税,填补亏空,中饱私囊。
嘉平帝被他们蒙蔽,竟然没能发现!
直到旱情爆发。
陕州百姓家中没有余粮,知府又不管他们死活,一怒之下,直接闯进了府衙!
府衙里的那些官兵哪里是那么多灾民的对手?
很快,府衙里的存粮就被灾民们一抢而空。
知府侥幸逃过一劫,跑到州牧那里去哭诉,又引得州牧发兵强行镇压灾民动乱。
一开始,镇压还有点效果。
但随着灾情越来越严重,州牧就慢慢镇压不住了。
形势逆转只在朝夕。
灾民们奋起反抗,直接推平了州牧府,州牧也在动乱之中丢了小命。
禁卫统领不无庆幸:“陕州动乱之中,确有一些别有用心之人暗中滋事,但是消息传到西北军镇,被西北军给镇压了。”
这才没有形成规模。
不然嘉平帝要面对的,可不是一盘散沙似的灾民,而是一支揭竿而起的民军了!
吴王冷哼:“西北军既然早就知道了此事,为何没有上报朝廷?是何人私自领兵出动的?这不是目无法纪,私下用兵吗?”
禁卫统领同情地看了他一眼:“虽然是西北军镇压的,但却不是私自出动。”
这事说来也是巧了。
西北军镇离陕州非常近,很多军中将士都喜欢在休沐的时候去陕州游玩。
偏巧那时候,英国公世子也在休沐,干脆带着手下的兵,一起去陕州玩。
这不就撞上了嘛。
陕州灾民那些乌合之众,哪里是西北军的对手?
据英国公世子回忆,他都没热身呢,对面就投降了,没意思。
禁卫统领道:“属下为此还特意跑了一趟西北军镇,问过了英国公世子。世子说他当时以为只是遇到了一群山匪,顺手收拾了,这点小事他都没放在心上,也就没有上报。”
西北军没事的时候,跑到其他州府里,杀山匪强盗练手,顺便黑吃黑的事情,都是惯例了。
只要西北军没有杀民充匪,闹出事情来,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个事要真计较起来,还得算是英国公世子的功劳。
“而且,英国公世子说,打了这一架,天都黑了,他们休沐的时间本来就只有三天,再赶去陕州也玩不了什么,马上就得回军镇,干脆就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