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凌波淡淡道：</p>
“不是。”</p>
宋翩跹眨了眨眼。</p>
“说了不是, 还不走？”聂凌波瞪她眼。</p>
本来就好欺负了，要是被她知道了，还不要对自己百依百顺的。</p>
聂凌波抬起下巴，神情微矜。</p>
她聂凌波要的，可不是感激和听话。</p>
宋翩跹离去后, 聂凌波看了眼腕表, 去了自己的书房。</p>
她在办公桌前坐下, 戴上银框眼镜，气质愈发凌厉精英起来。</p>
聂凌波先是看了几份助理江楠发来的紧急文件，眸光如冷泉没过一张张a4纸, 沁得纸都软绵绵了起来。</p>
一个个数字在她脑中快速掠过, 她手指刮过纸张侧棱，拧眉沉思后, 冷声通知江楠召开远程会议。</p>
聂家实业起家，涉及领域极广泛, 一两百年来, 集团也一直不断调整方针转型，几乎当下最热门的产业背后都有聂家的身影。</p>
最近十几年，聂凌波出国坐镇多年, 国内是她大哥把守, 可聂家关乎生死的决策背后, 都少不了聂凌波的身影。</p>
聂家这辈里，无人能出其右。</p>
这个时代早不像一百多年前那样区分男女，现在是谁强者为王, 聂凌波是老爷子钦定的继承人，是聂家以后真正的家主。</p>
因此，她现在虽然还没在国内主集团挂上任何职务，但手中的实权几乎凌驾于真正的执行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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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开远程会议，不到五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六位不同部门总监的身影，个个严整肃穆，不敢轻慢。</p>
聂凌波目光扫视过去。</p>
与她对视的主管年纪都在她之上，不夸张地说，都是可以做她父亲的年龄了，但对上她的目光，个个都露出了小心恭谨的态度。</p>
聂凌波指尖敲了敲黑金钢笔，声音低沉有力：</p>
“下午好，各位。”</p>
红棕色为主的典雅书房里，气氛严肃，网络另一端似乎一直在做报告，聂凌波说话很少。</p>
但每次，她简短发言后，气氛就更冷凝几分。</p>
直到最后，屏幕里的人都好像被泡在了沉郁窒气的水中，不冰冷刺骨，却让人身体猛地一重，踩不到底。</p>
滴，答，滴，答。</p>
时针转过几个刻度，门外隐约传来聂星洲活波的声音，一口一个小老师，相思溪。</p>
是宋翩跹课时结束，要带着相思溪离开聂家了。</p>
聂凌波手中随手记录的钢笔一顿，在纸上点出一个深色墨点。</p>
主管还在现场商讨应急方案，就见那端的聂总突然起身，吓得他们一时噤了声，却见聂总根本没看他们，而是径直走到了窗前。</p>
似乎是嫌书房太闷，聂总拉开轻雾般的遮光帘，薄金色的阳光泼洒进昏暗的书房，在地上打出明艳金黄的格子。</p>
她将窗户打开一掌宽，微风滚过她耳侧，带起几缕长发，将文件吹得沙沙作响。</p>
聂凌波站在明灿的窗前，垂首看向花园。</p>
一高一矮两个身影沿着郁郁葱葱的绿景走着，越来越小，直至完全走出她的视野。</p>
在彻底离开前，那个属于宋翩跹的小小的背影动了动。</p>
她好像回头望了眼，又好像没有。</p>
很小的一个动作，或者根本不存在的一个动作。</p>
宋翩跹回头看了吗？</p>
会议后江楠在做日程汇报时，这个问题又跃到了聂凌波思维中，让她漏听了段日程。</p>
“前两条重复一遍。”聂凌波道。</p>
“23日晚，和夏氏夏樟的聚餐。24日上午十点，出席s大的百年校庆。”</p>
s大的百年校庆。</p>
聂凌波这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p>
s大也算名声在外，历史悠久，逢上百年校庆这个时间点，各类活动数不胜数，校董事会发动人脉，请了一批杰出校友为母校贺生。</p>
聂凌波这些年在国外，都没人请的动她，校方没抱什么希望地发了邀请函。</p>
赶巧了，那阵子聂凌波动了回国的心思，想借这个机会交际一番，应下了邀约。</p>
此时聂凌波听到s大的名号，头一个鬼使神差浮上心头的念想却是，宋翩跹也是s大出身的。</p>
刚毕业不到一年的小学妹。</p>
小学妹。</p>
她舌尖一卷，细细咀嚼着这三个字，眸中浮现惬意的光，对这次活动多了份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思。</p>
好像跟宋翩跹挨着了边儿，便什么都显得特别了些。</p>
在见不到宋翩跹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很快。</p>
聂家的产业打理得还算不错，但家大业大，总有事务要忙，聂凌波白天总不得闲，连席子华去找她也没空搭理。</p>
席子华来找聂凌波，是有公事要说。</p>
席家被符思远折腾的，差不多已经废了，但席薇再没心眼，手里头也不会丁点不剩。更何况人脉素来是比钱更金贵的东西，席家两老生前积下好人缘，此时反馈在席薇和她的孩子身上。</p>
譬如因为席家和聂家有交情，席子华才能在聂凌波手下历练出一身本事，回国自己创立了公司。</p>
席子华新创立的公司中，聂凌波出资持股，算是仅次于席子华的大股东。</p>
在决策方面，席子华依赖她惯了，有什么拿不准的就要来找聂凌波商讨。</p>
席家是做电池起家的，本身拥有几十项技术专利，符思远将核心技术共享给席衡，席衡才能踩着席家的百年根基，在动力电池开发这块走出了新花样，一时成为商界新贵，风生水起。</p>
席子华注册的公司也做电池，如今新能源开采取得重大进步，新能源汽车都已经不是新鲜事了，各龙头公司将目光投向了高铁飞机甚至是更高更远的目标。</p>
动力电池是新能源开采利用的核心装备，市场却还空缺，席衡也正对着这块蛋糕垂涎欲滴。现在就看他们两个“席家人”，谁能在市场份额中把对方踩在脚下，甚至是踩到不能翻身。</p>
聂凌波本来想让席子华先回去，她还要赴夏家的约，但听说事关两边对零部件厂家的争取，聂凌波想起席衡的另一个身份，挑了挑眉，颇有兴致地指点了会儿席子华。</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