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十鸢吓得一颤，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不等看清对方就倏地收回目光撒腿就跑，跑进了七弯八拐的巷子里，绕了好几圈，最后气喘吁吁地停在一个角落。

程十鸢回头看了一眼，半个人影都没看到，松了一口气——幸好甩掉了。

“姑娘跑得还挺快的啊，在下差点没追上。”身后传来一声肯定。

程十鸢闻言猛地回头，对上一张年轻的面孔，四目相对，对方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呀~”

程十鸢吓了一跳，连退数步，拔出匕首挡在身前，紧紧地盯着他：“你，你是谁……”

这人身材高挑，一袭黑衣，相貌普通，长着一张丢人群了找不出来的大众脸，只见他举起手，有些辜地看着她：“姑娘不必害怕，我并恶意。”

程十鸢才不信他，又退了一步：“那，那你，你跟着我做什么？”

对方微微一笑：“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个人而已。”说着从怀里取出一幅画像展开，“如何，姑娘见过吗？”

程十鸢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因为画像上的人正是穆清寒，但她脸上勉强保持着平静：“我没见过，公子还是问别人去吧。”

对方收起画像，状似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本来指望你能老实一点的，毕竟我也不想对一个普通人，还是一位姑娘动粗。”

话音刚落，程十鸢顿感头皮发麻，转身就跑，却猛地撞到了一道屏障上，同时一股电流袭遍全身，她顿时瘫坐在地。

“好了，老实交代吧，这个人在哪？”男人慢慢朝程十鸢走过去，但后者却没有任何动作，仿佛晕过去了。

“嗯？这么脆弱吗？结界上的灵力应该不强啊。”男人又走近了一些，伸手想查看她的情况。

然而下一刻，程十鸢猛地捉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握着匕首，直接划向他的脖子。

电光火石之间，男人爆发出一股灵力，同时手臂用力一甩，将程十鸢整个人扔了出去，重重地撞到屏障上。

但他的脖子上还是多了一道浅浅的伤痕，渗出丝丝血迹，方才的温和一去不返，男人目光阴鸷地盯着程十鸢：“我倒是小瞧你了。”

痛痛痛……程十鸢蜷缩成一团，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男人方才甩开程十鸢的时候，手里就多出了一条鞭子，他抬起手，闪电似的甩出一鞭。

程十鸢一个打滚躲开，但方才被结界电了一下，身体还有些发麻，没完全躲开，白净的小脸上倏地多了一条血痕。

程十鸢闷哼一声，伤口混着眼泪，传来火辣辣的痛感，低头擦了擦血和泪，勉强站了起来：“抱，抱歉，但，但是是你先，先动手的……”

“哈？”男人听了觉得有些好笑，指尖划过颈间的伤痕，擦干血迹，随即恶狠狠道：“我告诉你，今天你别想活着走出去。”说完一鞭子狠狠地抽了过来。

程十鸢侧身躲过，同时猛地抓着鞭子一拽，手起刀落，鞭子直接断成了两截。

“对不起，但这个抽人真的很疼，我不想再被抽到了……”

“你这家伙……”男人恼羞成怒，又甩出好几鞭，鞭子都快甩成残影了。

程十鸢勉强躲过没被抽中，不料却被鞭子缠住脚踝，不等她反应过来，男人倏地甩动长鞭，程十鸢感到脚踝一股大力传来，她整个人就腾空而起，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只觉得五脏六腑都了位，喉间一腥，血从齿缝溅了出来。

男人嗤笑道：“你刚才不挺能耐的吗？”

程十鸢倒在地上，咳了两口血。然而一切还没有结束，男人再次扬起鞭子各种拖甩摔，身上的匕首短刀都被甩了出去，最后一下把她摔在地上，程十鸢趴在地上吐了一大口血，撑着胳膊想起身，却又倒下了。

男人看着程十鸢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又在她背上抽了一鞭子，冷笑道：“怎么，想故技重施？”

程十鸢脑海中回想起穆清寒的话：“你虽然可以吸收灵力，但灵力保留时间不长久。面对敌人还是能逃就逃吧。如果法逃走，那么面对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等待时机，一击致命。”

男人走近踢了她一脚，程十鸢还是没反应，他一脚踩在她的背上：“你刚才不还挺有精神的吗？”脚下的力道却逐渐加重，末了，直接一脚踢开了她。

程十鸢又咳了两下，血星点点，悠悠转醒，似是服了软，染得嫣红的嘴唇微微翕动，仿佛说了什么。男人一掀下摆，蹲在她身边：“你说什么？”

“……去死！”程十鸢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同时掌心一股灵力迸发，掌心一劈，灵力化刃，霎时血花飞溅，男人从左肩到右腰出现一道长长的血痕。

程十鸢猛地踹开他，一个翻滚起身捡起了一旁的弓箭，盯着身前半跪扶地的男人，眼角携泪。

她从接触到结界的电流就开始偷偷积蓄灵力，并隐藏灵力，就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予以他致命一击。

男人眼神里迸着怒火，捂着伤口挣扎着要爬起来：“你这家伙，我要杀了你！”

程十鸢拉弓搭箭对准男人的脖子，声泪俱下：“我，我不想死……所以，还是你死吧……”话音一落，羽箭射出，贯穿了男人的喉咙。

扑通——男人倏地倒地，程十鸢又捡起匕首上前，她的手在抖，步子却比坚决，她走到男人身前停下，慢慢举起手中的匕首，对准心脏的位置又狠狠地插了下去，刀刃刺破血肉，鲜血浸湿衣襟。

程十鸢紧紧握着刀柄，甚至转动了一下刀刃，直到男人心脏停止跳动，瞳孔涣散，程十鸢紧绷的神经倏地放松，嘴角不自觉地上咧，突然一阵恶心上头，跪地吐了出来。

这时，一股灵力从男人体内溢出，慢慢向她聚拢，程十鸢感到原本精疲力竭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力气，身上的伤也没刚才那么疼了。

雨终于落了下来，淅淅沥沥的，小镇渐渐笼在一片雨雾中。

这就是驭灵师吗？她想起穆清寒第一次教她控制灵力时，一脸认真地问：“你做好弄脏自己的手的觉悟了吗？”

三人在郊外找了一间破屋落脚，此时此刻，穆清寒正站在门口等程十鸢，心中奇怪她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一抬眸却发现雨雾中多了一道身影。

程十鸢淋着雨，提着东西慢慢走了回来，她半身是血，半身是灰，捂着脸一副狼狈的模样，对上穆清寒的目光，下意识停了下来。

穆清寒感受到她身上溢出的灵力，不用猜也知道她遇到了什么。

“喂，你没事吧。”他跑进雨里，停在了程十鸢面前。

程十鸢低着头退了半步：“没，没事……”话音未落，一件衣服突然披在了她的头上，动作算不上温柔，但衣服挡住了雨，残留的余温也驱散了几分寒意。

程十鸢抬眸看着他，穆清寒接过她手里的东西，道：“一身伤还说没事，进去找言如许看看吧。”

注意到程十鸢的目光，穆清寒不自在地撇了一下嘴，拉了一下盖在她头上的衣服，挡住她的视线：“好了，快点进去吧。晚了小心留疤。”说完他一手提着东西，另一只手隔着衣服拉起程十鸢的手腕，朝屋里走去，将风雨甩在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