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
云祈,钟月
夜深人静,远处隐约传来马车的声音,越来越近,从黑暗中驶出一辆奢华的马车,穿过空旷的街道,径直朝皇宫而去。
宫外的月华卫按例拦住了马车,风清扬掀开帘子,出示了一块金边玉牌。
月华卫立刻放下长枪,做出恭迎的动作后放行,任马车慢慢驶入宫中。
马车一路驶到金銮殿外,风清扬下了车,又扶江东离下来,一位太监和两位黑甲侍卫迎了上来,太监恭敬地行了一礼:“侯卿大人,风小将军。”
江东离淡淡一笑:“张公公不必多礼,本卿知道规矩。”说完自觉抬起了手,两名侍卫立刻上前搜身,确定他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后,张公公才道:“侯卿大人请跟咱家来吧。”
江东离回头对风清扬说:“扬儿伤势未愈,先回去吧。”
“是。”风清扬拱手退下了,一位黑甲侍卫自觉跟了上去,送他出宫。
江东离则跟着张公公进了金銮殿,富丽堂皇的金銮殿中,一位面容威严的中男人,面容英俊,身着龙袍高坐皇位,隔着珠帘居高临下地望着来者,脸色有些阴沉。
张公公告退,江东离跪下行礼:“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金安。”
皇帝却没让他起来,而是丢了一张信纸下来:“你说淮砚抗旨不遵?”
信纸飘飘扬扬地落地,江东离跪着答:“是,臣奉陛下之命,请他回宫中调查,他不仅抗旨,还对其罪行供认不讳,甚至对臣等痛下杀手,将一镇子的百姓屠杀殆尽。”
皇帝听罢青筋暴起,一拍扶手:“反了他了!”气急攻心,甚至重重地咳了出来。
“陛下莫气,注重圣体。”
“废物!加派人手,一定要把他押进宫。”
江东离不动声色道:“若是世子殿下誓死不从……又该如何?”
皇帝的眼里闪过一丝狠色:“若誓死不从,就带他的尸体回京。”
“臣遵命。”
狠劲过后是淡淡的疲惫,他揉着眉心一挥手:“行了,退下吧。”
“是。”江东离恭敬地退下了。
偌大的金銮殿转眼只剩皇帝一人,他揉了眉心半晌,头疼才好一点,对着空一人的大殿道:“盯着江东离,暗地搜查淮砚的下落,再派人好好检查一下那个镇子。”
门外的小太监抬头打着哈欠,隐约看到楼顶有什么东西闪过去了,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却被张公公敲了后脑勺:“忘记咱家教你的规矩了吗?莫听莫看,只管做事。”
小太监连忙行礼:“是。”然后把头埋下,但还是忍不住用余光瞟了一眼屋顶,除了成片琉璃瓦,便只有被宫殿遮挡了半边的天空。
三人朝东万拍卖会赶去,一路上穆清寒富家公子的弊端暴露遗。
“天快黑了,我们今晚在这休息吧。”
“换个地方,草深多虫蚁。”
“那这里吧。”
“不够平坦。”
“这里呢?”
“尘土多,会弄脏衣服的。”
所以,他们每次落脚基本上都要洒一圈驱虫香,再把地上的碎石土块收拾得干干净净,最后拿块布叠个三层垫地上。
“大人你为什么不吃干粮?”
“太干了,吃不下。”
“喝点水吧。”
“我不喜欢掺水吃东西。”
“大人,这野果不干,你不吃吗?”
“酸。”
摘野果的言如许一气之下夺过水壶,又把穆清寒咬了一口的野果扔地上:“你爱吃不吃。”
鉴于穆清寒很可能被暗中通缉了,他们专挑小路走,尽量避开城镇,偶尔找个小村子歇歇脚,问个路。
穆清寒是驭灵师,虽然灵力被封,但体力远超常人,程十鸢是猎户出身,每天上山打猎,体力也不。但言如许是个药师,体力不怎么样,多走一会儿就脚底冒泡走不动路,一路带着他,又走小路绕道,硬生生走了大半个月,终于来到了一座拍卖会附近的小镇。
天气转凉,言如许受了点风寒,穆清寒外貌太扎眼,程十鸢只好外出买药,又买了几件衣服和斗篷,一把短刀和一把匕首,一副猎弓还有一些羽箭,随后又打算去买一些干粮。
庄山靠山吃山,有很多猎户,程十鸢一副准备到深山老林待个十天半个月的猎人打扮,在人群中倒也不是很醒目。
不过走着走着,程十鸢就发现背后有人跟着她。
乌云压城,大街小巷灌满了风,大雨将至,小摊主们忙着收摊,程十鸢越走越快地走在大街上,背后的人不紧不慢,却始终甩不掉。
是那个江东离的人吗?他跟踪着对方跟着自己多久了?现在该怎么办?
她甚至不敢回头,谁知道一回头对方会不会像在江左镇那样不顾百姓直接大开杀戒?
小贩纷纷收摊回家,街道上越来越空,程十鸢的脑子也越来越空,步子越来越慢,不知不觉已经停了下来。
“嗯?不走了吗?”身后传来一阵温和的问语,却有一种蛇爬过胸口那种冰凉阴柔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