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如电,森然望向东面。
公输班心提到了嗓子眼儿,暗道“糟糕!这老匹夫果然不愧为一代名将!”
王成父缓缓向这边走来,喃喃道:“这阵内地形平坦,白虎、朱雀、玄武分别镇守西、南、北三面,是以这几处的战斗显然会异常激烈。”
“若我是布阵者,当然会给自己留一个最安全的所在,那就是青龙负责看守的东面!”
这一番话字字直击公输班的心坎,因为事实与之所料的分毫不差。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选,要么继续坚守阵地,等待城内的援兵;要么撤去阵法,沿事先准备好的地道逃之夭夭。不过这样一来,很有可能他坚守了一夜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甚至害死自己一家人!
公输班的手指不住颤抖,他究竟应该怎样选择!
王成父已没有耐心和这个少年继续僵持下去,周身真气鼓舞,凛冽刀气熊熊四溢,一记‘翻天覆地’猛劈而下!
“轰”地一声震响,东面大地迅速龟裂,尘土弥漫,砂石乱舞。
“搜!挖地三尺也要将他找出来!”
一声令下,众黑衣人立刻向东全面铺展开,以刀为铲,“叮叮当当”刨起地来。
公输班所藏身的石室也跟着剧烈晃动,“格啦啦”一声脆响,右上方的墙壁倏然崩裂出一条细缝。
情况已是万分危急!
他深吸一口气,蓦地把心一横,“男子汉大丈夫,生不能如霹雳般纵横天下,至少也要保护心爱的人不受欺侮吧。若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苟且偷生岂不是还不如死了!”
心中主意已定,反倒镇静许多,咬破指尖,在青龙的符咒上滴了几滴血,强化了法阵的边界。
然后蓦一咬牙,拉下机关,昂首阔步从西侧石门离去。
此时地面上有两个黑衣士兵一边干活儿,一边窃窃私语。
“大哥,你说这公输家的娃娃真的躲在地底下么?”
另一人沉声道:“躲,躲他姥姥个腿儿!又不是地鼠,还在地下屯粮下崽儿不成!公输家财大势粗,像这样的公子爷哪里吃的了苦,估摸早跑没影,到窑子摸娘们儿去喽!”
“大哥,你说的对呀!唉,我家里还有三亩薄田没翻,这风餐露宿,偷偷摸摸地跑人家鲁庄给人家翻地,图啥子嘞!”
另一人道:“谁说不是呀!你小声点儿,小心听到将军的耳朵里,给你二十军棍,就有得笑了嘛!”
“不会地,这里只有咱俩人(读:yin)儿,要是能被谁听去,除非是地里头的魂儿嘞。”
突然,一个幽森森地声音说道:“两位大哥,你们聊的很高兴嘛!不过打扰了我的美梦,老子可就不高兴喽!”
两人登时被吓得瘫软在地,面面相觑,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幻听了。
那声音又道:“也好也好,老子在这阴暗潮湿的地底下睡了已有两百多年,是时候出来活动活动筋骨了。你们两个甚为有趣,就收下做我鬼王的小弟吧。还不快快挖开石板,放我出去!”
话音未落,两人均感到自己手中的佩刀像是活了一样,拼命拉扯自己向前。
“大……大哥,难不成真被你言中了,这里真的有鬼……鬼,还是鬼王哩!”
另一人的裤管儿忽然潮湿,颤声道:“还,还不撒丫子,跑嘞!”
只见眼前的石板无风自动,渐渐挪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突然,一只手猛地从洞口伸出,五指曲张,像是怨鬼索命,前来抓人了!
那俩人哪里还绷受得住,精神瞬间崩溃,“哇”、“呀”乱叫着东跑西蹿,无端撞倒了好几个兵士。
“鬼……鬼王出来啦!”“来索魂儿哩!”“大家快跑啊!”
众黑衣人惊愕不已,骚动声越来越大,终于惊动了王成父。
他一声震喝,将众人的嘈杂声瞬间压盖住。大踏步上前,见还有两个疯疯癫癫的兵士兀自叫喊着“鬼王来啦!”“大家快跑啊!”
二话不说,“啪啪”两记耳光,将二人抽了个跟头,再命人将他们扶起时,两人显然已经清醒了许多。
王成父怒喝道:“蛊惑军心,动摇士气,你们两个是想找死吗!”
两人如泄了气的皮球,惊恐道:“将军饶命!不是我们故意动摇军心,刚……刚才在那里,真的遇见了鬼……鬼王!”
顺着他们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块石板挪开了半边,露出漆黑的洞口。
众人呼吸一窒,忽然耳边竟真的传来了一个幽森森的声音:“尔等是何人?竟敢扰吾清梦,还不速来领死!”
刚才那两个被吓疯的人诧异道:“诶,不对呀!刚才的鬼王明明操的是齐国口音,怎么变味儿了?”“难道还有另一个鬼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