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启笑起来会露出两颗小虎牙,跟白穆差不多也是个活泼的性子,就是年轻了不少。
闻人景点点头,示意知道了。
然后便陆续有人前来述职。
陈启眼里有活,见人来的多了,便叫人拿了几个长凳放在门外,让人一个一个进去。
最先来述职的,竟然是孟平川,搬了厚厚的三四沓案牍,叫身边的人慢慢讲给闻人景听,自己则坐在旁边喝茶。
孟平川手下管着十来队,近千人,讲起来颇为费事,主要是重要的和不重要的都杂乱掺和在一起,还要闻人景费神去分辨。
足足讲了两个时辰,闻人景耳朵差点长了毛,孟平川临走时,闻人景冷着脸道,“若身边文书太差,可叫知尉处重新派人。”
孟庆川听完也是冷着一张脸,拱手道了是,臭着脸出去了。
竹林将留下的文书加上钱忠之前留下的,细细整理分类塞入书架。
上至正留守都督指挥使下至卫夫长,一个个的笑着脸进去,臭着脸出来。
期间王阖来探查了一次,觉得闻人景看上去倒是个办事儿的人,也就不管他了。
闻人景也是毅力惊人,一边听,一边看,一边喝水,连饭都省了。
这真的忙起来之后,才理解到沈临熙说刑部事情很多是什么感受,自己竟然还厚着脸皮去讨他的时间,简直就是裹乱。
这只是今日就在校场的一部分人,还有在皇城内当值的一些。
到了散值时,闻人景打断了述职的人,让他记住讲到了哪里,明日继续。
陈启便好言好语的将等了大半天的这些人都哄走了去,叫剩下的人隔日再来述职。
闻人景一天没进食,可心情还算不,自顾自的进厨房鼓捣了半天,鼓捣出了两菜一汤,加上一碟子窝窝头,还颇有兴致的重重闻了闻,给人一种饭菜很香的感觉。
还叫竹林一同来吃,竹林本来都已经拿了筷子,凑近一看,两个菜一紫一绿,一点没有能吃的样子。
可闻人景狼吞虎咽,吃的十分满意。
竹林默默放下筷子,看着乳白羊汤还不,就盛了一碗,喝了一大口齁的喉管疼,最后只得退离了去,趁着玉儿服侍,自己去联系点要了一碗面吃。
连着三天,闻人景上了朝就泡在校场听人前来述职,终于是述完了。
折腾这一圈下来,要认识的人也全都打了照面,重要职位的人心里也算有了数。
竹林将这些人全都记录在一个小册子上,然后差不多太阳落山时交给联系点,让暗部的人去调查这些人的家底儿。
让闻人景比较在意的还是陈启,特意叮嘱过竹林,叫暗部细细调查。
如今暗部已经在京城撒了差不多的网,调查起来不像刚入京时困难。
不过七日,这些人的资料便被尽数写在册子上,一人一本薄册,谁都跑不了。
陈启的册子比所有人都厚一些。
从出生开始到进皇家校场,能调查的尽数都被写了下来,闻人景只是看了前头几页,便觉得索然味,翻到最后面,盖着一个红戳,戳上画着小小一只大雁。
这也算是暗部的录册总结。
红戳的意思是此人可拉拢为已用,而大雁代表此人家里人丁兴旺,且有孝心,知道礼让恭谦,并且言信行果,重要的是,大雁是忠心的动物,这个很重要。
闻人景将有红戳的一页撕掉,丢进火盆里。
叫竹林将陈启的家世,还有一些糊涂事都摘抄出来,缩成了三页纸的量。
陈启被叫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情,进来就要跪。
闻人景正在看着画册,连忙收了亲自将陈启扶起来。
“你跪下是什么意思?男儿膝下有黄金,知道不知道?”
其实这也怨不得陈启,前几天那些人来述职时,闻人景十分严肃,气场十足,叫人不敢靠近。
陈启哆嗦着起身问道,“闻人总兵,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
闻人景啧了两声,“没有,你想多了,前几日是太忙,还没跟你好好聊过天,这以后你在我手下做事,肯定是要了解了解的嘛!”
陈启呼出一口气,“闻人总兵,您有什么问的,可以直接问我,我若知道的定知不言,不知道的我就搞明白了再知不言。”
闻人景两声,叫竹林搬了椅子过来,“坐吧,放松一点,就是普通的聊聊天。”
陈启嗯了两声,坐下后还是有些局促。
闻人景翻了个案牍出来边看边问,“你是国子监司业,陈通庶二子,对吧!”
陈启点点头,“是,总兵。”
闻人景继续问,“今年多大啦?”话说的语气就像邻家大哥哥一样。
陈启跟着也心平了不少,“现在是十八,过两日便十九了。”
“这个年纪很好,有干劲。”闻人景先夸后问,“听闻陈府嫡庶之间分的不清,关系都好,不像其他府,什么宠妾灭妻,重嫡轻庶,麻烦事一大堆,看来陈大人治家有方,不妨说于我听听,我好取取经。”
陈启嘿嘿一笑,“哪里,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功劳,治家严苛,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若是有人分嫡庶,是要被打出府的,前两年府里有个小娘……”
这一讲起来,就嘚啵得个不停,没怎么问呢,陈启就自己交代干净了,其中竟然是连半个谎都没有,也是极为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