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连遭两次排头,一个头两个大,走到半路才知道沈临熙让他赶紧带人回去的深意。
闻人景半路红了整张脸,热得直冒汗,在大庭广众之下至多就是开开胸襟,别的都做不得。
“哈哈哈哈!”白穆指着那张关公脸,“我的将军呀,但凡有块儿镜子,我都想给你瞧瞧自己什么模样。”
闻人景的气全都憋在丹田,脑袋昏沉,想要打他结果差些摔下马背。
幸好白穆拦了一把,“您老好好在马背待着吧,出了事儿还不是得靠我?”
然后牵住闻人景那匹马的缰绳,拽着回了府。
李管家见识还是足,一看白穆背着关公脸的闻人景,第一时间叫下人备冷水,装了满满一盆子。
白穆向来是个粗心大意的,连人带衣服直接丢进盆里,只管他不会被淹着口鼻。
闻人景在冷水盆泡了一整晚,白穆也没睡好觉,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位祖宗淹死在缸里。
暗卫也在外头等了一整晚,头日早闻人景湿着身出了盆,火气从丹田挪到了头顶。
命着丫鬟更了衣,气哼哼的出门。
暗卫跟在后面禀报,“将军,人是找到了,但遇到了刑部的人,属下想着反正都要交给刑部,便从抓捕计划中退了出来,人估计已经被刑部带回去了。”
闻人景冷着一张脸,就要出府去,“知道了,你做得很好。”
白穆随后紧紧跟在身后,这位祖宗生了气总要闹一场,万一闹大了,这不是给远在枭南的老将军平白招惹麻烦么!
沈临熙那里也好不到哪儿去,昨日里被二皇子给了下马威,又遇了闻人景阴阳怪气一通闹,休息了一整晚才将火气排出去。
一大清早的也得知抓了人回来,心上朝便差人告了假,径直往刑房里去。
褚小七此时已被绑了一晚上,按老规矩,没给水,没给米。
正睡着,就被浇了桶冷水,醍醐灌顶下再睡意,抬头一看,一个文绉绉的书生坐在对面,都没个正眼。
褚小七不着急,也不喊不叫,乖乖低着头,舔了嘴角的水珠全当解渴。
“你早就知道自己会被抓!?”沈临熙试探的问。
褚小七虽是女子,但已经混迹江湖多年,吃的苦比常人多很多,根本就懒的搭理他。
“水刑!”沈临熙淡淡吩咐。
十三是熟手,取了麻纸浸湿,一张张盖在褚小七头上,每次都是一刻多钟,反复几次之后还是未见松动。
沈临熙用手指敲着桌子,“拔光她的头发。”
十三先是愣了愣,然后上前拉住一小块头发,慢慢用力,最后连带着头皮扯下一块来。
褚小七只是在拔头发期间疼得闷叫了会儿,头发一拔下来就哑了声。
十三继续拔,头发带着血散落了一地,褚小七的整个头皮都已经血红,一条条的血顺着脸一直流,从下巴滴落在地上,如墨汁般在地上炸开。
沈临熙皱起眉头,知道这是个硬骨头。
“撒盐。”
十三去寻了粗盐来,盖在褚小七头顶。
粗盐吸噬掉头顶的血迹,渗进伤口里,疼得褚小七能咬碎后槽牙去。
沈临熙终是开口道,“我知道你是谁派去杀小福子的,只要你写下这前因后果,你想活我便让你活,想死我便让你好死,明白了吗?”
褚小七恨着脸,挤出一个诡异的笑来,眼中露三分白,一个看上去文弱的女子竟给人凶狠的感觉。
沈临熙坐回凳子上,“给她按摩按摩!”
十三又抓了一把不要,在褚小七头顶用力摩擦起来,刑房中终于传出振聋发聩的叫喊声。
“将军,不能进去!”
“将军,我们大人正忙着,你到外头等着行不行。”
……
刑房外传来乱糟糟的声音,沈临熙被吸引着瞧了过去,十三丢下活刚出去看,就见闻人景怒气正盛地往里冲,七八个人竟然都没能拦住他。
闻人景看见十三从那个牢房出来,径直就奔着目标去。
一进刑房便捏起拳头,砸在沈临熙脸上,将人直接砸飞在墙上滑在蒲草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十三没得准备,赶紧去扶沈临熙,脸上已经红肿了一块儿,还吐出一团血出来,连带着一颗槽牙。
“愣着做什么,拿冰去啊!”十三冲着刑房外看热闹的人喊着。
闻人景站在原地,捏着拳头,就这么看着沈临熙的糗样。
昨日的火气全都聚在这一拳上丢给了沈临熙,一点没留下,闻人景有了倾泻口,慢慢的漏着气。
白穆在刑房外也是十分奈,抢过拿来的冰,随手扯了衣服包起来,去给沈临熙敷伤口。
“沈大人,我家将军是个混不吝了,我替他给您道歉,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千万别跟他这种人一般见识,您要是气不过,就把我绑在这儿,随便用刑,只要您能消气就成。”白穆小心的将人扶坐好,连连求情。
十三气不打一处来,抢过冰块将人推到一边儿,“谁让你碰我家大人的?”
白穆抬眼看见绑在架子上的女人连头皮都没了,才后悔许了沈临熙给他用刑的话,还不自觉吞了口唾沫。
沈临熙从十三手里接过冰自己敷,然后闭上了眼睛。
褚小七在一旁看着戏,笑个不停,“哈哈哈哈哈,你们真是有意思。”
闻人景气也撒了,被这一笑引回了几分神智来,发觉好像让沈临熙丢了不小的脸面,又舍不下脸皮道歉,继续装着有怒气的模样,在沈临熙对面坐下,不敢正眼瞧他。
十三被褚小七笑烦了,将湿麻汁团成团,尽数塞到她嘴里,一笑就会有水呛进喉咙,引起窒息。
偌大的刑房竟然足足安静了半个时辰。
冰也化得差不多了,沈临熙将布丢给白穆,又吐出一口浓血来,掏了掏襟里,发现自己忘了带帕子。
这时候旁边出现一只手,手里捏着方玄色软帕,一角上绣了个「景」字。
沈临熙只能从嘴角憋出半声嗤笑来,接过帕子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擦完还将它仔仔细细叠了个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