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向前走着,苏倾上车之后,发现车上还有六个跟他一样大的少年,四男两女,估计这些都是跟他一样,去张员外家干活的。
“新来的小子,我叫刘伟,你叫什么名字?”那精壮汉子朝着马车内问道。
“我叫苏倾。”苏倾没有多介绍自己的想法,只是老实答道。
刘伟听到回答后便不再多言,而是继续赶着马车朝县城而去。
经过一路颠簸,苏倾和其他的六个少年终于在日落之前来到了一座府邸前。刘伟带着他们走到大门口,向门房禀告了一声,不一会,府中出来一个身穿一件蓝色长袍的干瘦老头。
刘伟向着老头施了一礼,指着苏倾七个人,谄笑道:“张管家,这便是今日带来的人了。”
张管家没有理会刘伟,而是先打量了一下七个少年,便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你去账房领钱吧。”
刘伟告退,在门房的带领下,走进了张府。
张管家一招手,又叫来一个身穿粗布短衫的小厮,指着苏倾他们道:“带他们进去洗洗干净,换上干净的衣服,然后带到前院来。”说完便径直离开。
苏倾五个男孩被带到了男澡堂,女孩去了另外一边的女澡堂。在那小厮的监督下,苏倾等几人都差点搓下一层皮,看得出来,另外四个男生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几个人互相搓澡,大约洗了一个时辰,终于是让那小厮满意了。
几人穿上了和那小厮一样的粗布短衫,那小厮又让他们把之前的衣服扔到一个竹筐里,苏倾趁着那小厮不注意,将姑姑给的手帕和那张子方给的玉佩一股脑塞进了胸口的兜里,苏倾大概能猜到,这些衣服估计是要被扔掉的。
在小厮的带领下,苏倾几人来到了前院。苏倾发现这院子很大,他们从澡堂到这前院,居然走了半刻钟。
只见刚才在府门口接他们的张管家已经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等他们了,小厮上前向他说道:“管家,这几人已经洗干净了。”
张管家甩甩手,那小厮便站到了一旁,苏倾几人站在张管家的面前,一个个都是低着头看地面,不敢抬头。
等了一会,另外两个女孩也来了。张管家这才站了起来,走到几人面前,开口道:“你们应该也知道,你们从走进张家的门开始,便是张家的人了,张家不会白养你们,你们要给我好好的干活,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若是犯了,惹怒了老爷、太太他们,被打死了也是活该。”
“好了,过来在契约上画押吧。”张管家走到一张小桌前,指着一沓纸张说道。
几个少男少女一个个在那契约上画押,他们都是不识字的,又是半大的孩子,自然是张管家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轮到苏倾时,苏倾并没有上去就画押,而是看了一眼那张契约,只见那契约上开头便是卖身契三个字,这让苏倾脸色大变,而后面写的条款,让苏倾变的面血色,这卖身契竟然是死契,也就是这辈子都不能赎身了,一辈子都是张家的奴仆。
张管家见苏倾在那磨磨蹭蹭的,也不管苏倾这时的表情,反正不管怎样,这些人都不可能离开张家了,便不耐烦的抓起他的手按在那张卖身契上,然后看着苏倾道:“你居然识字?”
苏倾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张卖身契已经被收了起来,而且旁边还有几个膀大腰圆的护卫,哪里是他一个小孩子能够反抗的,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了。
此刻苏倾才明白,他和姑姑都被姑父骗了,根本不是来张家当差干活,而是被卖给了张家,此生都只能给张家为奴为婢。
见苏倾不回话,张管家一掌拍在了苏倾的后脑上,怒道:“问你话呢?聋了吗?”说罢,又是一掌拍下。
苏倾被拍的脑袋一阵眩晕,只能讷讷道:“会一点。”
“好,那正好,小少爷那里刚好缺一个书童,以后你便去伺候小少爷吧。”张管家听到了肯定的回答,顿时心情好了不少,为了给小少爷找书童可把他难坏了,毕竟识字的孩子出身都是良家子,怎么会被卖到张家为奴呢。
今天找到一个,总算是可以向老爷和太太交差了,心情瞬间便好了起来,苏倾也变得顺眼起来。
虽然苏倾心中暗恨那禽兽不如的姑父,但却能为力,姑姑此时估计也是被蒙在鼓里。
当夜,吃了晚饭之后,苏倾等五个男孩便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房间中除了一张桌子外,便只剩下一个大通铺了,刚好够他们五个人睡下。
虽然五人是一起进到张家的,但是几人却没有过多的言语,苏倾甚至到现在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他此时心情低落,也不想跟任何人说话。
等到夜深了,苏倾听到旁边传来的呼噜声,他才静悄悄的坐了起来,慢慢的拿出姑姑给的手帕。
打开手帕,里面除了二十文钱外,还有一个类似于吊坠一样的物件,借着月光,苏倾仔细观察了一下,只见那吊坠的主体像是一颗狼牙,这颗狼牙被白色的金属包裹着上半部分,一根黑色的绳子仿佛跟这白色的金属长在了一起般,浑然一体。
拿近一点看,那白色金属上面还有精美的花纹,上面还镶嵌了一颗绿色的宝石,隐隐透露出神秘的气息。
苏倾怕将其他人吵醒,于是缓缓的将这个吊坠戴了起来,并藏到衣服里面,外面看去,别人什么也发现不了。
又将那二十文钱小心翼翼的收到怀里,这才重新躺下睡觉。
来到张家的第二日,苏倾便被带到了一个大厅,厅里坐着一个身穿锦绣长袍的男人,那男人略有一些肥胖,但身上透着一丝威严,正眯着眼睛看向苏倾。
张管家上来就稽首道:“老爷,这便是给少爷找的书童,您看还合适吗?”
“还不快见过老爷?”说完又转头对着苏倾怒喝道。
“见过老爷。”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苏倾只得俯首作揖。
“嗯,不,倒也清秀,过来,把自己的名字写一下。”张员外微微点了点头,对着苏倾说道。
苏倾不知道这张员外要干什么,但还是走到那桌前,拿着笔写下了自己的名字,虽然苏倾识字,但是并不经常握笔,只是经常用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罢了,所以这两个字写的歪歪扭扭,毫章法。
张员外拿起那张纸,看了一眼说道:“苏倾,果然识字。”
“那你以后便是小少爷的书童了,你好好照顾小少爷,张家不会亏待你的,老张啊,你去给他也准备一套文房四宝,书也给他,这字要好好练练,不然带偏了小少爷可就坏了。”张员外对着苏倾说完,又看向张管家。
“我这就去办。”张管家赶紧应道。
张员外点点头,起身离开了大厅。
等到张员外走了,张管家才站直了对着苏倾说道:“你小子算是走了大运了,跟我来吧。”
苏倾默默的跟着张管家朝后院走去,很快,他们就到了一间房子前,屋子里正传来读书声,张管家对着屋里的一个老人说道:“王先生,老爷给少爷配了个书童,我把他带过来了。”说着就把苏倾拉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