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倾吃完饭,便向两位老人告别离开了,虽然姑父说晚上回不回去都可以,但是他不能再打扰他们了。
等回到苏倾的小木屋时,家里只剩下了姑姑织布的声音,至于姑父和两个堂兄弟早已经休息了。
苏倾轻手轻脚的走进木屋,因为他这里是没有蜡烛的,所以只能借着月色,勉强看见屋子里的东西,苏倾慢慢的移动到木头床前,又俯身看了看床底的干草有没有被翻动的痕迹,见没有被动过,松了一口气,直接就往床上躺去,辛苦了一整天,苏倾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一夜话……
等到鸡鸣三遍,苏倾一个鲤鱼打挺,就起了床,出门看见天色还很早,但是姑姑这时候已经起床了,还照例给苏倾准备了两个烧饼。
家里不耕地的话,牛就需要放出去,所以只要苏倾出去放牛,就不在家里吃早饭和午饭,只有晚饭才回来家里吃,这两个烧饼就是他的早饭和午饭,苏倾也乐得如此,至少不用在家看姑父的脸色。
今天,苏倾计划上山去看一下,看张子方是否还在山洞那里,但是看昨天的样子,他估计已经离开了。
路过采药老头的屋子,但是屋子门是锁着的,已经四天没见到人了,可能是进山采药去了,这是经常的事,苏倾也没有在意,反正他进山不会超过三天,今天肯定会回来的。
经过一路跋涉,终于把老黄牛牵到了昨天的山坡草地,老黄牛“哞哞”两声,应该是它很满意的意思。
将绳子解开,然后嘱咐它别乱走动之后,就向着昨天的山洞走去,幸亏昨天上来的时候用柴刀砍出了一条路,今天上山轻松多了。
来到昨天的山洞前,那块大石头已经不见了,露出了黑黢黢的洞口,苏倾朝洞里喊了两声,但是只有回音,于是他壮着胆子向里面走去,等到了山洞尽头,却是什么也没有,看来张子方确实是走了。
于是,苏倾没有多耽搁,就去找老黄牛了。苏倾下山并没有走来时的路,而是从另外的地方走下来的,他想看看别的地方有没有野果。他的运气还不,在下到半山腰的时候,看到了一颗酸枣树,树上结满了小酸枣,苏倾上树摘了一些,不是他不想摘完,而是酸枣会越吃越饿,所以他只是摘了一点尝尝,到时候再送给老先生和采药老头一点。
采完酸枣,苏倾很快就来到了老黄牛所在的草地。远远的看见老黄牛正在悠闲的吃草,就选了个太阳晒不到的地方坐了下来,然后揪了一根树枝,在地上写写画画,把之前老先生讲过的一些字和句子写一写。
快到中午的时候,苏倾有点饿了,就着竹筒里的水吃了一张烧饼,剩下一张烧饼,苏倾打算留着晚上吃,因为在家里晚饭一般是吃不饱的,如果回去晚一点,就只剩下一点点了,所以苏倾有了经验,不管怎么样,都会留下一些吃的,免得晚上饿肚子睡不着。
夕阳西下的时候,苏倾也就牵着老黄牛回家去了。
走到青衫先生家的时候,将竹篓里的酸枣分了一半出来,放下酸枣就离开了,老太太还准备留他吃晚饭,他说还要把剩下的酸枣带给采药老头。
听到苏倾说起采药老头,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采药老头恐怕是吃不到你的酸枣了,那老头今天被进山砍柴的人发现摔死在山里了,他在村里亲故的,被发现后,村长就带着几个年轻人把他埋在后山了,也免得曝尸荒野。”
苏倾听了老太太的话,呆了呆,却是不太相信,采药老头经验这么丰富怎么会摔死呢!于是,他甩开膀子就往采药老头家跑去,看见门还是锁着的,他知道,老太太说的话是真的了。
采药老头进山只带三天的干粮,最多三天就会回来,现在已经过去是第四天了,还没回来,那肯定是出事了。
苏倾也顾不得挨不挨打了,背着竹篓又向后山跑去,后山并不是什么大山,只是一个小山包罢了,村里过世的孤寡老人都会被安葬在这里,往日里,苏倾是不敢来的。
苏倾远远的就看见山包上多了一个新的小土包,前面还有一块木牌,上面写着“采药老头”四个字,采药老头年纪大了,知道他名字的人很少,村里人都喊他采药老头,他也乐呵呵的答应,久而久之,所有人都这么喊他了。
但是苏倾知道,老头的名字叫陆阿三,这是老头亲口对他说的。苏倾还记得当时他和老头第一次说话,老头问他叫什么,是哪家的孩子。苏倾一本正经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反问老头叫什么,老头也是很正经的回答了苏倾,他叫陆阿三。
不管怎么样,苏倾平时受了陆阿三不少的照顾,并且还向他学会了采药,理应祭奠一下他。苏倾在地上找到一块黑炭,估计是村里的人扔在这里的。
捡起黑炭,又用柴刀把那块木牌修整了一下,抹去了之前的“采药老头”四个字,而是重新写下了“陆阿三之墓”,再将木牌重新插到了墓前。
随后又将剩下的酸枣堆放到了木牌前面,他看见墓前还有几块石头垒在一起,这应该就是陆阿三的祭品了吧。实在看不下去,于是从怀里掏出剩下的那张烧饼,然后对半撕开,收起一半,把另一半放到了墓前,随后转身离去。
苏倾是孤儿,所以他很小就知道,每个人最终都会死去。
……
沉默的回到家里,把老黄牛拴到了牛棚里,又回小木屋看了下床底有没有被翻动的痕迹,就走出了屋门,只见姑姑正一个人在做饭,于是走过去准备帮忙,但是姑姑没有让他帮忙,而是让他先去坐着。
姑父这时也从屋外走了进来,但是今天脸上却是笑吟吟的,还对着苏倾打了个招呼,苏倾感到很奇怪,平时他来帮忙,姑姑都不会拒绝的,姑父也从来不会对着他笑。
仔细看了看姑姑,发现她的脸上还带着一些泪痕,眼睛还是红的。苏倾知道姑姑肯定是哭了,只是他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是内心感到不安。
很快,姑姑将饭菜都端上了饭桌,今天的饭菜很好,不仅有一条鱼,还有一盘猪头肉,这是过节的时候才能吃的菜。
开饭了,陆文和陆武两兄弟上来就对着鱼和猪头肉夹去,但是苏倾只夹那盘白菜,不敢去动鱼和肉。
令苏倾没有想到的是,陆文和陆武的筷子被姑父挡了下来,陆文和陆武见状,正要哭诉,就被姑父一个眼神瞪回去了,只能在一边生闷气。
姑姑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使劲往苏倾的饭碗里面夹菜,让他多吃点。苏倾也不敢多问,只是怯怯道:“姑父,姑姑,你们也吃吧。不用管我,我自己吃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