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奎武就知道会说这个事,但一头是老娘一头是媳妇,他这个中间人不好做。以前盖房子的时候就想不过是盖个能遮风挡雨的房子住,也不算分家,结果老娘要死要活的,硬着头皮盖了一半,还是没有盖下去,那些盖房子的人硬生生被老娘撒泼打滚地吓跑了,从此就荒废了,他也再也没有想法了。
梁奎武心里有话,但还是如老僧坐定一般不说话也不动弹,云荣也有心理准备,不可能自己一张嘴别人就跟倒豆子一样啥都说出来了。想了想又换了个方向,对着云枝说道,“大姐,俺跟建国去大城市好几年了,现在建国是师傅了,一个月能赚两三千,过年了还有老板给送肉,啥也不用买就能过个丰收年。那元宝,恁不是看见了,比恁家老三小几个月,那鸡腿、大肘子啥没吃过,就是说话也是普通话,还有俩闺女夏天穿裙子,冬天穿棉袄。前几天王改还问俺,搁大城市里是不是没有蚊子,娃身上一个包都没有。”
听着听着云枝就开始声痛哭,她咋会看不出来呢,二妹家的小子跟个宝贝疙瘩一样,都两岁多了还抱着,看见地里啥都是新奇的,被玉米叶子割破了一点皮,小弟云广就心疼地吹吹呼呼的,自己家的老三都能拿锄头锄地了,也不见云广心疼,别说抱着了,就跟个小铃铛一样,跟在后面眼巴巴的。又想到这老三是男人强扭着要要的,别人家生个小子都稀罕的不得了,只有他家可着劲使唤娃,老大都十四了,个子还不涨,人家同龄的都窜好高了,不就是累不长了。就这样了,还非要个老三,要了又能咋着,是个小子也白搭,没有人稀罕,跟着自己就是受罪,云枝越想越气,甚至开始后悔自己偏要嫁这么远,爸病成那样了也没有回家几趟,妈每回见了都是抹眼泪,早不如……早不如,哎,渐渐的声音大了起来,也就不管不顾了,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痛哭。
梁奎武没有说话,但看表情也知道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自己这个老大一直不受喜欢,爸妈嫌弃自己木讷不会说话,媳妇也嫌弃自己不中用,小子闺女的估计也嫌弃自己这个当爸不能行。又长叹了一口气挪了挪屁股,还是没有说话。
云荣走过去拉云枝起来,云枝正在伤心处就是不想起,拉了几下实在拉不动就放弃了,又朝梁奎武走去,一直走到跟前才停下,又大声说道,“武哥,妹子有个建议,咱把这房子盖起来,分不分家再说,这外甥外甥女都大了,小子们还好说,总不能叫个闺女家的也挤门外头,咱也以后还得嫁人哩,说出去名声也不好,还是得埋怨恁俩,就这一个闺女,咱能不疼吗?”
梁奎武咂吧了一下嘴巴,想说点啥但还是没有发出声音,过了一会,对着云枝大声喊道,“恁这婆子起来吧,哭个啥哭,不嫌丢人。”云枝那边听到自己的名字就住嘴了,抽抽噎噎地自己站了起来。
云荣也不插话,等了一会看没人说话,就又接着说道,“武哥,咱家兄弟有俩,恁这再找俩,加上恁跟俺姐也就差不多了,钱这个事俺能给出点,到时候恁手头宽裕了再给俺。俺这先不走,叫云广回去把云川叫来,看看能不能再找一个,不能就他俩,这个时候不用娘家人啥时候用啊。”说着还上前拍了一下梁奎武的肩膀,似做决定的点了点头。
云枝快步过来,问道,“荣,恁真这样想哩,俺没意见。”梁奎武抬了一下头,望了一下远方,猛地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对着前面的空气说道,“行啊,恁找人吧,俺这就动。”
云荣没接话,只是拉着云枝的手走进灶火,直接从裤子里面掏了一下,拿出来的是一块帕子,里面又用卫生纸包着,再剥开两层才看到是一砸钱,最外面的是一块两块,打开对折才看到五十一百的。
云荣把里面唯一一张一百的拿出来递给云枝,说道,“大姐,俺这原本就带了点钱,回了趟家给咱爸拿了点东西,剩下的也不多了,好在俩闺女的学费早就交了,那借读费和学杂费就再拖拖时间,这个恁先拿着,嗯,再给恁一张五十的,剩下也就几十块了,俺还得坐车回去,路上娃渴了饿了也得留点。好了,这一百五,恁收好。千万要记住,钱是用来盖房子的,谁要都不给,梁奎武要也不给,记住了。”后面几个字说得声音很大,大到站在外面的梁奎武都听清楚了,这也是云荣故意的,她就是说给外面人听的,如果这一百五被抢走了,那她下回就带着所有娘家人过来闹,大不了不过这日子了,这回不计较就是最后的机会。
云枝捏着钱,眼里的泪就跟着出来了,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摸了一个眼睛,说了句,“好,俺都记住哩。”
梁奎武又往灶火看了一眼,抬脚走了。说到盖房子他又何尝不想盖,吃饱穿暖是一回事,如果连个安身的地方都没有,那才叫人笑话,况且他都被人笑话了小半辈子了,有翻身的机会咋能不抓住。站在这不走,不过是想确认那云荣说得挺好,到底能不能给钱,看到钱就走了。但心里也清楚这点钱好干啥,好在是人都穷,不会一口气叫人把钱结清,房子在哪人在哪,也跑不了,这剩下的钱就给点欠点吧,反正总会还清。
姐妹俩又在灶火忙活了一阵子,再出来的时候云枝跟换个人一样,也不再背着锄头上地了,而是张罗着去街上买东西准备继续盖房子。这边云广带着一帮娃们回来了,老大庆年看着自己妈要出去,也就跟着去了,半大伙子背个东西还是有力气的。
云荣对云广说了发生的事情,云广也不耽误骑着车子就回半截沟搬人去了。
主屋那边一直开个门缝观察着,但看着外面人来来往往的也不敢出来,至少不敢正面冲突,再到晚上的时候,梁婆子就回老房子那,没再敢露脸,不知是怕了,还是在憋大招。
云广和云川天不擦黑就赶来了,还领了一个人过来,车子后面还带着涂墙的腻子,一切都准备好了。梁奎武动作也快,搁村子里转了一圈就找了三个劳力过来,也有带腻子的,看来这事是只欠东风而已。
云枝和庆年回来的更早,在灶火都忙活个把小时了,就等着人齐了先吃一顿,也算是重启盖房子的仪式。
村子里好事的人也来聊上几句,有搪塞的有揶揄的,不过是探个虚实,年轻人早就看不下去了,俩人都能干,咋可能被人骑一辈子,不过是全了个孝字罢了,这儿女都大了,也该规划规划了。
云荣这边其实得回去了,带个娃就算是在婆家也不至于住这脏了吧唧的地方,在城里住砖窑的时候也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如今这是再对付也很难住下去,云广云川兄弟俩一来就劝云荣回去,这里有他俩镇着就够了,就算是打架也不在怕的。云荣倒不是光想着打架,主要还是能把房子盖起来,自己姐有住处了,腰杆就能挺起来,他们也好放心。再说在这个节骨眼上,能和气相处还是和气的来。再说这梁奎武孝顺一辈子,要是真打起来指不定站哪边,还是悠着点来,能忍就忍。
论起来这主屋,本就是云枝结婚的房子,后来小儿媳来了,梁家盖不出房子,就想着欺负大的,老两口也就一个破棚子,能做个饭,住人的话,年轻人是住不下去。看着这边热火朝天的,眼红想过来闹,不过是看着娘家兄弟都在,又害怕打架打不过才没有正面冲突,再说梁婆子也不占理,真闹起来了请来了村支书跟族家叔伯就更不占理了,不过每天还是会围着走个两圈,被云川瞪一眼,低个头缩着脖子又走了。大家都保持面上平静,这浪就掀不起。
来盖房子的人都算实诚,接着原来的半茬子三两天就垒起来,有了个房子的模样,再选个好日子封顶就是了。这边云枝的仨娃,老大庆生基本上是跟着大劳力一起干的,搬石头撂泥巴一样不少,老二珍美跟着云枝做饭,一桶桶洗菜,一摞摞洗碗,从不喊累,老三太小了,但也坐在灶台后烧锅,大夏天的可遭罪了。云荣心疼,总是叫他们休息会,但仨孩子都是笑笑,谁也不歇着,哎,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年,说白了都是逼出来的。
云荣好些年没干过活了,这几天光是跟着跑,又加上防止梁婆子他们捣鬼,累的喉咙都哑了,脚脖子也肿了,云广云川又劝着先回家,云荣看着元宝快受不住的模样也就不再坚持了,大人们为了下饭做啥饭都放辣椒,小娃们却受不住,就算是刷了锅重新做,还是一股辣椒味,这没过两天,嘴角就开始烂,也是没法了,回家还好些。
云荣知道自己家大姐是个啥性子,她在这还好,走了之后就好好好行行行,一点自己的主意都没有,还有那梁奎武也靠不住,俩兄弟有些事也不好开口,大小事一落汤就起不了啥震慑作用了。临走前还是不放心地交代着,“大姐,恁这还有多少钱,可得拿好了,别听人家说个啥就心软了,恁可怜人家,人家可不会可怜恁,背后还说恁是个傻子。”
云枝听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也不反驳,反倒让云荣有些不满,又接着说道,“大姐,俺说话直,给恁钱就是给恁用的,要是叫俺知道恁给别人用了,俺可是生大气,恁要是不会拒绝人,就找云川,他说能给恁就给,他不同意恁就捂好口袋,说破天也不给,知道吧。”
云枝听了还是笑,心想哪有那脸皮恁厚的人,自己那婆子跟小叔子一家子都是伸手抢,可不是张嘴要,俺也不傻,这是真金白银盖房子的,还能心软给。于是就说道,“行了,俺知道,盖房子不是小事,还能给谁啊。恁这快走吧,趁着凉快,娃都搁这遭罪了,等过几年,过几年再来就不一样了。”
“哼,好,俺听住哩,过几年就不一样了,到时候娃能自己来了,恁可得给做好吃的,压箱底的都拿出来。”云荣也一展愁容开起玩笑来。说完又朝着正在忙活的兄弟俩点点头就带着元宝走了。
等云荣回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见着俩闺女支支楞楞地坐着心里也高兴,再一对比果然比大姐家的娃们好太多,那仨没有一个营养均衡,还是自己的娃都要高一头,肤色也白皙,不怪王改说没有蚊子。
吃完饭,姐弟仨自动玩去了,云荣坐在张老头跟前,似是有话说。还是张老头先开了口,“恁大姐那过得不如意吧,也不用瞒着,火急火燎叫俩兄弟都去,不用问就是不好。哎”随着一声叹气就没了声音。
云荣抬头看着张老头想张嘴说话,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劝慰。张老头倒是先看了她一眼,说道,“人哪,都是命。恁看看恁大姐不选的那个,人家过哩好啊,对女人也好,生养的娃们个个都跟虎头一样,命啊,命。”
云荣看着张老头觉得老了些许,咳嗽好像更严重了,如果不是她好几天不在家,也不会让她近身,总是一个人睡在这不见太阳的东屋,虽然和云川一个院子,却从来不一张桌吃过饭,张老太也是,一个人端着碗坐在灶台跟前就吃了。
突地云荣就想起了小时候,姐弟几个也淘气,看见家里挂着的油条不叫吃,就搬凳子够,还是够不着就叠罗汉,最上面那个吃到了最下面那个也累歪了,被发现了还得挨一顿打,但还是不管,见一回偷吃一回。那时跟二叔还没有分家,二叔家的都是小子,一到吃饭的时候就跟她抢着盛饭,奶奶是个偏心眼,老是叫小子们先盛,可那手擀面条就那么多,前面的捞多了,后面的就只能盛点稀汤寡水了。小的时候不敢反抗,长大了就不管了盛一碗稠的就跑,反正奶奶拄个拐棍也撵不上,就这样追着打着长大了,那时候想自己爸妈还有叔婶咋都不管啊,后来才明白都是穷啊,大人们也想多吃一口,可况是娃们。
云荣沉默了一会,又说道,“爸,俺姐也有仨娃了,那梁奎武能多没良心,自己娃不亲啊,就是占了个老大,让习惯了,但这人啊,总有明白的一回,他还能饿死自己填别人啊。等着吧,慢慢就好了。这回俺姐把房子一盖,娃们一长大,以后就能享福了。就跟恁跟俺妈啊,咋着不是享俺几个的福啊。”
张老头似是真听进去了,竟高兴起来,笑着说道,“是啊,恁去买肉,一大块一大块地买,跟那肉不要钱一样,三天两头就去上街,晃得那小媳妇们都不干活了。”
云荣也跟着笑,心想这还能怨俺啊,拍了拍张老头的膝盖,又突然想到不对,自己啥时间跟张老头这么大胆了,站起来就开始往外跑,还不忘回头看一眼,就一溜烟不见了。
张老太闻声过来,看着跑得贼快的云荣,狐疑地问张老头,“这是咋了,都恁大了,恁还动手啊?”张老头咳了一声,转身去床上躺着了,不想理这啥时间就知道护犊子的老婆子。
云荣跑到主屋,看见余洋正抱着柏汀化嘴唇,红通通的,有点吓人,看见她进来了,还高兴地问,“二姐,俺发现恁这老二可喜欢化嘴唇了,长大了也是个爱美的。”
“她那叫什么美,叫恐怖还差不多,大妗子,也就是您不嫌弃,我可不愿意跟她走在一块,丢死人了。”不等云荣先回答,柏娜娜就嫌弃地插话道。
“恁这当老大哩,咋还嫌弃自己妹妹啊,可别嫌弃,那是恁妹妹,俺看着老让着恁,恁还不高兴?”这句打抱不平的话是余洋说的,看来是站队柏汀了。
柏娜娜也不气弱,虽说她这些天一直睡在这屋里,也知道这是大妗子的家,但她就是不服,也敢吵架,谁说跟谁吵。还有二妗子今晚上还特地过来叫,问有没有人去她家住,柏娜娜当时就想她才不去,那房子是新盖的,可里面啥都没有,就一张床,桌子凳子也小,锅里冷冰冰的啥也没有,还是这里好些,至少姥姥会准备点吃的东西。
云荣看着也觉得柏娜娜不对,不管怎样都不能这么说自己妹妹,更不能动不动就跟长辈顶嘴。瞪了一眼柏娜娜,又走到余洋跟前,拉起柏汀说道,“嗯,好看,还是她大妗子会弄,柏汀这也是跟着享福了。”
余洋也不在乎,跟着笑了笑,然后站起来说道,“二姐,恁晚上得搂着元宝,要不就睡俺那间,俺跟柏汀睡西间。至于娜娜想睡哪那就看她,随便都行。”
“我跟妈妈睡。”柏娜娜抢着回答道。
“行啊,随便恁,走吧,柏汀,跟大妗睡,啊。”说吧,余洋又牵着柏汀的手去了压井那里,准备洗洗脚睡觉。
云荣又瞪了一眼柏娜娜,说了句,“洗脚去”,就率先带着元宝去了东间。也是太累了,云荣躺床上不久就睡着了,第二天倒是起得挺早,精神头不。和张老太有说有笑地准备着早餐。
都说娘家才是闺女的避风港,云荣在老张家的时候,睡得好吃得饱,娃也有人带,人看起来都轻浅不少。
张老太总劝云荣去老柏家看看,再怎么说也是公婆家,又住在一个村子,不去看说不过去,而且这村子里早就传言说建国两口子在外发财了,属不属实的不重要,关键是云荣得回去一趟,要不然就又有谣言出来了。
云荣也不想张老太一直念叨,但她是真的不想回去,原本自己住的三间小房子,那公公发一会回电报发一回电报说什么房子没人住就塌了,结果她去看了,哪塌了明明就好好的,是老两口这几年喂了几头牛,想给牛找个地方,就把主意打了过来,好好的家硬是变成了牛棚,老远就能闻到牛粪味,这叫她咋回去。回去干一架,还是撒点钱,哪样都不干,还是眼不见心为静,干脆就装糊涂,老柏家也跟着装糊涂,要不然早就上门了。张老太一提,云荣就躲,实在烦了,就抱着元宝点个卯。还有就是更气的,这几年老柏家添了不少人,但都是闺女,还是她生的元宝是长孙,可又怎样呢,老幺家生的头一个就是个小子,还有老二家二胎也生了个小子,就老三家接连生了三个都是闺女,但这柏老头柏老太也没看中这长孙,可着后俩亲亲抱抱的,可惜俩妯娌也不稀罕,害怕俩老的亲不到好上去给短命喽,还真是啥人都有,想叫稀罕的不稀罕,想稀罕的不叫稀罕。
云荣也气,还是自己劝自己,不跟旁人生闲气,过好自己的日子,要不早吵吵起来了,也就是张老头张老太俩顾及面子,可惜人家里子都不要了,还在乎啥面子。
还有自己这大弟媳妇,自己有个闺女,停两年也不说再生个,带的也不好,基本上就是张老太在带,整日里描眉画脸的也不知道为的啥,脾气又大,动不动就吵架,甚至还动手。那娘家也是厉害的,离得不算远,翻个山坡就到了,时常过来看,弄得云川有苦不敢言,一见到她就说也想跟着出去干活。
有时候云荣真的愁,这一家家的经真的太难念了,她也分身乏术丝毫力啊,后来还后怕过余洋为啥对柏汀这么好,可别是有啥想法,后来又觉得想太多也就作罢了,反正她也住不了多久。
差不多有个六七天的样子,云荣都有些等不及要回去了,才看到云川云广的身影,俩兄弟也就帮忙十多天的样子,累得又黑又瘦了,好在是房子顺利盖好了,也算是落下一块石头,兄弟俩这出了力,多补补就好了。
在云荣商量着准备回去的时候,云川和余洋俩人又开始动手了,一个想出去一个不让,但都干耗在家里也是吵架。云荣看着云川脸上有几道抓痕也不高兴,张老太拦着才没发脾气,最后干脆建议两口子都去,结果余洋还是不高兴,自己不出去,也不让云川出去。云荣实在是头疼,也忍不下去了,干脆叫云广送自己直接走,买到哪天的票就哪天走,匆匆分别,倒是让张老太哭了一场。
一路上云荣想让云广还去她那打工,有建国看着还能赚钱,结果云广自己不愿意,云荣以为是才结婚那王改不让,云广却推脱说是挂念张老头,担心发生啥意外,自己不在跟前留下遗憾,云荣也就不说啥了。
幸好云荣买到了当天的票,带了娃们大包小包的赶车走了,等到了高谷山市就给建国打电话,建国这边接到电话立马就来接了。
建国看着回家黑了瘦了的云荣也没说啥,心里明白家里的糟心事一定不少,不过是买了两只鸡,接连吃两天给家人都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