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能,没法儿在这之内回去。”
“没关系。”完璧如不明所以,还是软着声,“明天凌晨回去也行。”
她在男人看过来的目光中解释开口,“能赶上如艺坊的开门时间就行呀,已经停业一天了诶,我不要饭碗的吗……”
景煜屹微诧,僵硬的动作细小到难以捕捉。
他抬眸凝着她,额前几绺细碎的黑发自然耷落,好一会儿才低声问,“你不是回去找秦斯铭复合?”
“复合?”完璧如又疑惑又生气,差点急得跳脚,“我找他复合干嘛?”
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景煜屹没有义务承担她的失控情绪。
于是深呼吸几次,调整语气,很平静地和他解释。
“我只是觉得,发生这件事情之后,该躲、该离开、该远离原来社交圈而去到远方角落的,明明是他才对。”
“凭什么他能留在那里照常生活、工作,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而我在街边酩酊大醉,最后灰头土脸回安庄找安慰。”
她刻意放缓了语速,控制自己的声线不要发抖,说到最后却还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带着哭腔的声音落在房间里,水镇的夜晚安静得出奇,再细小的气音都能被限放大。
景煜屹喉头发涩,发现事实和自己设想中的不同,先前所有的郁气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止不住的心疼。
他却找不到任何拥抱她的理由。
完璧如对此毫察觉,几近哽咽,“我知道阿婆不太喜欢秦斯铭,我们近几年关系的冷淡非就是因为我和他在一起的缘故。”
“而现在,我在这种情况下去见阿婆,真的很像……打了败仗一样。”
林阿婆总说,她把母亲身上好的坏的都遗传到了,就连感情这件事也是步入了相同的后尘。
一段恋爱中,女方主动并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但如果把注意力过度地放在另一个人身上,忽视了自己的感受,实在是太盲目了。
完璧如对此不以为意,固执己见这么多年,听闻秦斯铭答应她交往的那一刻,还真以为自己守得云开见月明。
傻傻地承担异国恋的苦,殊不知异国他乡的数个夜晚,秦斯铭早已卑劣地做出背叛的行为。
阿婆说的对,她确实很傻,很固执。
完璧如断断续续轻诉完,抽泣片刻,最后擦干净泪痕,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耐心倾听的景煜屹,苦声嘤咛,“还是场——一意孤行而致的败仗。”
低沉醇厚的男声却在这个时候响起。
“完玉儿。”
完璧如呆愣地抬头看他,大而圆的杏眼中还挂着亮晶晶的泪花。
他叫的竟然是她在安庄的小名。
在南方长大时听惯了的小名,此刻被他用京腔唤出声。
尾音悠悠地打着转,带着莫名的勾人意。
景煜屹很认真地注视她,目光一寸一寸地描摹她的模样。
“你当真认为,这是场败仗么。”
面前的女孩刚哭过一阵,眼角鼻头都泛着自然的潮红,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兔子,正全身颤抖地窝在房间的沙发上。
男人半跪着在她面前,漆黑的眸中翻涌着从未有过的心疼。
“哭什么。”他宽厚有力的大掌覆盖在她后脑勺柔软的发丝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有规律地轻抚,哑着声哄。
“你已经很勇敢了。”
而我不会让你输。
第27章回京
完玉儿。
他竟然叫自己完玉儿。
耳畔是飞机从地面起飞的巨大轰鸣,完璧如却觉得自己的大脑也正嗡嗡作响。
尤其是男人刚刚的那声称呼,反复回放。
她躺在飞机内唯一一间起居室的床上,心里还有点不踏实。
这应该是景煜屹的私人卧室,不少装饰品都极具他的个人风格,于情于理也不该让她来住。
景煜屹意思却很坚定,半点没有让步的意思,“哪儿能委屈了姑娘。”
完璧如当时听到这句话,下巴惊讶得差点要掉在地上。
他好心带她在安庄来回一趟,她已经非常感激了,就是让她在机舱的座位上睡一晚都不会觉得委屈的。
看上去一向吊儿郎当、并不正经的男人,在某些时刻的原则性却强到了极致。
完璧如争论不过,只能听由他的安排睡在卧室里。
回想这几天跌宕起伏的经历,她百感交集。
她对秦斯铭坚守八年的执念在一夜之间崩塌,心理防线被毁灭般地击垮,却又好像能在生活的其他地方、其他角度窥见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