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冬暝和青然来到了常山县附近。
官道前,人迹罕至。
对比龙丘县,还有烟雨红楼所在的遂昌县,迎面所见,常山县便给人一种枯槁之感。
偌大的城楼,看上去老旧无比。
青苔寄生在砖石之中,仿佛吞噬着这老旧城墙的生命力一般。
“轰隆!”
天际昏暗,雷声阵阵,潮湿的感觉让人很不舒服,总觉得浑身不够**。
冬暝从行囊当中取出一把伞撑开。
不过片刻,靡靡细雨拍打在伞面之上,嘈杂的声音让人莫名的不适。
城楼之下,几个看守的士兵,看上去有气无力的。
冬暝瞄了一眼,却见这些士兵眼圈发黑,双眼之中布满血丝,一个个神情呆滞的,对于进城的他们,看都不看。
冬暝和青然对视一眼。
青然心领神会,摇了摇头:“夫君,暂时还没有什么感知。”
士兵的身上没有邪祟吗?
冬暝压下心中困惑,和青然进了常山县。
几乎是跨过城楼,来到内城的顷刻,一阵阴冷潮湿的感觉,甚至让冬暝下意识的打了个寒颤。
“当真古怪,怎么这城里,这么冷?”
冬暝不由地看向两边。
两边的行人也是少的可怜,贩夫走卒更是见不到多少。
“嗒……”
“嗒……”
“吱嘎……”
偶尔过路的小贩们,推着有些腐蚀的板车,车轮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又行至一段时间之后,商铺开始多了一点。
然而满眼看去……
棺材铺!
扎彩铺!
纸钱铺!
一个个和白事挂钩的铺子,屹立在那里。
时不时的,便有人进入其中,似乎是要订购。
“怪事……”冬暝忽然皱起眉头。
青然不由道:“夫君,怎么了?我并未感知到有邪祟之气。”
冬暝摇了摇头:“不是邪祟,而是这些人。”
“这些人当中,有些看上去似乎是当地的富庶人家,这也就罢了。许是家中管家之类的。”
“但是那些穿着朴素的,明显是自家有事。”
“既然办了丧事,怎么一个个看上去面无表情,就仿佛……这订购的棺材纸钱,和自己没有任何关联?”
“若是个别如此也就罢了,这放眼望去,均是一副有气无力的状态,当真是奇怪了。”
青然道:“那我们现在做什么?”
“先寻找夫君你梦魇当中的庄子吗?”
冬暝摆了摆手:
“不急。”
“我们先找个住处,客栈老板一般消息情报都比较好,可以询问一二。”
“我也可以借此机会,探一探此地是否有长生宫据点。”
当即,冬暝和青然来到城中心。
客栈很稀少,而且大部分也很简陋。
冬暝和青然挑选了其中一座相对规模比较大的。
却见大厅之内,只有零星的客人吃着东西。
掌柜的趴在柜台上打着盹,口水都滴到了算盘珠上。
“掌柜的。”冬暝唤了一声。
“掌柜的?”
眼见对方没反应,冬暝皱了皱眉,轻轻敲了敲柜台。
“掌柜的!”
掌柜的猛地惊醒过来,下意识的高声呼喊道:“客官,里边请!”
这倒是让冬暝和青然吓了一跳。
却见眼前这胖掌柜,脸色比门口那些士兵还要差,似乎是好几天不曾睡得安稳一般。
这掌柜的揉了揉眼睛,看着冬暝,先是一愣,眼中忽然出现一丝惊恐。
踉跄了几步,“噗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你……你……”
冬暝面露古怪之色:“掌柜的,你这是怎么了?”
胖掌管一愣。
“你……你这口音,是外来人?”
冬暝顿感莫名其妙:
“当然,我和我家娘子,都是长安人,只是过来办点事情的。”
胖掌柜微微松了口气,口中喃喃道:
“原来如此……”
“太像了……太像了……”
冬暝不由道:
“什么太像了?”
掌柜的连忙摆了摆手:
“没事!没事!”
“多谢客官!”
“欢迎来到义庄客栈!”
冬暝古怪之色更甚。
看胖掌柜这样子,似乎……很感激自己叫醒了他?
难道……原本他醒不过来?
而且这客栈的名字……
义庄客栈?
谁家客栈会用过义庄做名字?这不是讨晦气吗?
“掌柜的,我需要一间上好的厢房,价格不是问题。”
“另外,还请做几个好菜,送到房间内,多谢了。”
说着,冬暝放了些银钱在桌上。
眼见开了张,胖掌柜无精打采的脸上总算有了欣喜之感:
“没问题!”
“这是号牌,客官收好。”
旋即,两人上楼。
似乎是察觉到身后传来的目光,冬暝下意识转过头看了一眼。
却见那几个食客,一个个的竟是停止了交谈,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他。
……
客栈的厢房,倒是比冬暝预想当中的要干净整洁不少。
哪怕屋**雨靡靡,屋子内倒是也不见多少潮湿之感。
关上门后,青然不由道:
“夫君,那些食客都好奇怪。”
“刚才在楼梯上,他们都盯着你。”
冬暝问道:
“你也发现了?”
青然点了点头:
“很明显。”
“而且……他们没有任何人看我,都是在看你。”
“那眼神……有点不太正常。”
冬暝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
的确不正常。
且不说,那古怪的掌柜,先是看到自己吓了一跳,仿佛认识自己。
随后在察觉自己是外乡人之后,又松了口气。
紧接着,就是谢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