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长生宫内。
幽暗房间之中,垂纱为幕,烛光暗淡。
渗人阴风之中,长生宫主坐于太师椅上,面具之上,双眼微阖。
忽然:
“叮铃!”
门前铃铛作响。
长生宫主吐出一口青烟,把玩着手中的烟斗,缓缓道:
“进。”
顷刻:
“白儒丑参见宫主。”
长生宫主幽幽说道:
“断了一臂?”
白儒丑微微躬身:“技不如人。”
垂纱之中,长生宫主一声轻笑。
从怀中取出一张符咒小人。
那符咒上小人写着白儒丑的名讳,一条胳膊的部分,已经发黑。
“嗯。”
长生宫主在发黑之处轻轻一点。
那黑色之处,便开始退散。
同时,白儒丑断臂之处,也长出一点点肉芽。
片刻之后,一条崭新的手臂重新生长!
“多谢宫主。”
长生宫主摆了摆手:
“冬暝下一步要去哪里?”
“回禀宫主,常山县。”
“哦?”长生宫主缓缓睁开眼睛,露出一丝玩味笑容:“那里……是老五的地盘吧。”
“回禀宫主,正是!”
长生宫主点了点头:
“知道如何做吧?”
“下去吧。”
白儒丑轻笑一声,身化青烟消失。
……
另一边,冬暝和青然在于朱云等人分别之后,便在沿途的驿站休息了。
自从两人以罗刹红楼之力,化作双身饿鬼之后,冬暝看到青然的心态,也有了一些朦胧的变化。
原本对于青然称呼自己夫君的行为,冬暝没有阻止,只是觉得青然天真烂漫,现在说一些复杂之事,对方可能也不太明白。
倒不如等青然有了些历练,明白了人的七情六欲之后,自己再做澄清。
所以,平日里在言行举止上,冬暝都是将青然当作妹妹看待,不敢有任何逾矩之处。
但经过这一遭,尤其是看到青然冲入血水当中,不顾自身腐蚀之伤,也要救出自己之时,冬暝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心中隐隐有了一点变化。
……
“青然,你先休息吧。”
“夫君,你不睡吗?”
“二哥说常山县以白事行业闻名,我先看一些情报做个了解。”
入夜,冬暝点了一盏灯火,翻阅着手中的情报。
这所谓的情报,实际上是一些奇闻异志,乃是他联系了白儒丑之后,从长生宫据点之处拿来的。
尤其是……对于夜行八部的部分。
冬暝没想到,长生宫内竟然真的有所搜罗,当即也讨要了过来。
“夜行八部,旁门左道之法。”
“暗四部……”
“哭灵人招魂安魂,以自身哭诉平息亡魂怨苦,让其轮回往生。”
“秤手低买高卖,既做活人营生,也做死人生意,人鬼交易,只管公平,不管善恶对错。”
“裁缝剪裁寿衣,以血肉为布,魂魄为针,执念为线,制作寿衣,掌亡者之体面。”
“扎彩匠编制屋偶,竹骨为魄,纸面为魂,血为颜料,点睛招阴,擅制供品消亡者之恨。”
冬暝皱了皱眉。
先前关于夜行八部的详细,陈篁阁主似乎不愿意多说。
如今看来,暗四部的手段,更多是用于民间。
在针对一些古怪之事,为了消灾解厄之时,暗四部的人更派的上用场。
至于明四部……
“刑狱司,以严刑律法为基,鞭笞血肉,折磨魂魄,大刑伺候,逼恶念低头。”
“刽子手,身含杀伐,百鬼惧怕。以自身凶戾,斩下恶人头颅,镇压恶魂凶魄。”
“二皮匠,缝缝补补,以诡术补全残缺之尸,安稳下葬,杜绝尸灾毒瘴。更擅人皮制品,以作法器之用。”
“埋棺人,引渡诸魂,超度善者,押送恶者,一土埋葬,万般皆休。”
冬暝轻轻锤了锤自己的脖子,喃喃道:
“所以……明四部更多针对的……是官府抓获的犯人。”
“为了防止犯人死后恶变,便有了明四部负责判罚、处刑、修补、安葬?”
“那人皮娃娃……”
对于丹游拿出的娃娃,冬暝印象很深。
因为一个充满邪气的娃娃,却包含了两种手段。
人皮制品,乃是二皮匠擅长的手法。
可……内里以竹骨制作,这又是扎彩匠的手法。
甚至于,能够让丹游瞬间拥有如此邪祟的力量,这还不是一般的二皮匠和扎彩匠能做到的事情。
莫非……是夜行八部的成员所做?
疑惑之时,却闻一声闷哼。
原是睡梦之中的青然。
看着睡相太差,四仰八叉的躺在床榻上的青然,冬暝哑然一笑。
他悄悄走到青然身边,拿起被子准备给青然盖好。
“嗯?”
忽然,冬暝眉心一皱。
这被子……为何感觉那么潮湿?
他下意识的将被子翻了过来,却见自己手握之处,隐隐似乎出现一丝黏腻的水渍?
这水渍开始不断扩散。
紧接着,化作一抹鲜红!
血!
冬暝心中一惊,立刻松手,却见自己双手已然满是血迹!
“青然,醒醒!”
然而,耳边传来一阵时男时女的笑声,床榻上的青然,身体竟骤然开始变的扁平。
眨眼之下,竟是化作一扎彩人偶!
“青然!”
冬暝脸色一变,下意识后退数步。
“呼……”
阴风一起,灯火一灭。
偌大的房间,顷刻间伸手不见五指!
冬暝拔出横刀,惊疑地环视四周。
却见门窗之上,骤然出现一抹抹血红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