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冬暝赶到县衙的时候,空荡荡的门口却已经传来一阵刺鼻的血腥味。
暗道不妙,冬暝连忙冲入其中。
却见满目所见,均是衙差的尸体。
大厅之内,鲜血迸溅,满目疮痍。
陈罗、陈瑜,甚至还有陈氏,一个个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他们的肢体都有些残缺,就仿佛是被猛兽撕裂一般,看上去十分惊悚。
而王药就站在那里,手中的桃木杖已然化作猩红之色。
“王药,你……”
王药微微抬着头,脸上的鲜血滑落之下,眼神却满是激动之色。
“成了!”
“终于成了!”
“杀死的人……终于够了!”
“哈哈哈哈……”
刹那间,王药将桃木杖直接刺入地面。
紧接着,那桃木杖竟仿佛生根发芽了一般,开始变成一棵参天大树。
庞大的树冠直接顶碎了整个屋子,并在上方盛开,呈现出一道宛若华盖般的血红之色。
“杀死的人够了?”冬暝凝声道:“所以,你杀人,是为了什么仪式吗?”
王药却有些答非所问道:
“冬暝,你有因为亲人死在你的面前,而无能为力吗?”
冬暝呼吸一滞。
那一瞬间的伤痛,让王药了然。
“啊,看来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王药的面容时而阴厉,时而欢喜,时而疯狂。
“既然如此,那你应该能够理解吧。”
“我就简单跟你说说我的故事吧。”
“呵呵……”
“我们家,本来算是皇商,咸亨年间,在洛阳城也算过的还不错。”
“父亲老实本分,做生意从来不曾出过差错,更是经常义诊。”
“可是……就是这样的行为,引来了洛阳城内其他人的不满!”
“嘿嘿,说起来还真和回春堂的丹游大夫有些相似啊……”
王药拿起一张椅子,就这么坐在了桃木杖的旁边:
“只不过,我王家付出的代价更大。”
“生意被有心人觊觎,更是有些医馆记恨我父亲得了名声。”
“于是……就在正月的时候,我的父亲……被直接抓走了!”
……
咸亨年间:
“父亲!”
“父亲!”
然而,王父终究是被带走。
一时间,周围的人指指点点。
“天呐,竟然做假药做到了陛下那里,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你懂什么,商人不都这个德行吗?为了赚钱,什么风险都敢承担!”
“唉,还以为他是个好人呢,平日里他也没少给我们看病。”
“切,那算什么。现在看来,那不过是心虚而已。”
“就是,要不然的话,他干嘛无缘无故的给我们那么大的便利?他是傻子吗?”
四周的议论纷纷,王药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怒火几乎灼烧着他的魂魄一般。
“够了!”王药怒视着众人:“你们……你们这些人太没有良心了!”
“你!”
“你!”
“还有你!”
“你们身上的病症,还是我父亲给你们看好的!”
“你们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评判我的父亲!”
“我的父亲不可能卖假药!”
“你们这些混蛋!”
然而,王药年岁尚浅。
小孩子的咆哮,不单单不会让人害怕,更是会引起别人的讥讽。
“跟我们发火有什么用?”
“就是,如果不是你们王家赚了不义之财,会被皇上抓起来了吗?”
“真是可笑!”
王药看着不久之前,还一张张感恩戴德的嘴脸,脸色逐步阴沉下来。
王母连忙将王药和王贺带回了家。
年纪尚小的王贺,抹着眼泪:
“母亲,哥哥,我们要怎么办啊……”
王母沉思了片刻之后,立刻起身收拾行囊。
王药一愣:
“母亲,你这是……”
王母沉声道:
“孩子,不是你父亲的错,也不是你的错!”
“那个人参,肯定是某个眼红我们王家的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能够让你的父亲都判断不出这人参被动了手脚,要么……是在宫里动的手脚,要么就是对方也是一个医术高超的大夫!”
“换句话说,我们现在很危险!”
王药还要说话,王母却耐着性子安抚道:
“孩子们,乖!”
“我和你父亲早就讨论过这个问题,毕竟……和皇宫做生意,那也是将脑袋拴在了裤腰带上!”
“你父亲说过,一旦发生这种状况,我们就先回老家!”
“如果你父亲平安出来,我们一家人还能团聚!”
“如果你父亲……那对方为了灭口,一定会对我们赶尽杀绝!”
“我们没有多余的时间浪费,快!”
王药见状,便带着自己的弟弟王贺,开始收拾行囊。
很快,王母带着王药和王贺,悄悄的打开了房子的后院。
眼见四下无人之后,王母立刻牵着两个孩子的手,快速离开了洛阳城。
转眼,三人来到城外的山头。
王贺嘟囔着嘴,忍不住流下泪花:
“娘,我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