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湖的清晨在薄雾中悄悄亮了起来,秋风很凉,云层很薄,但是被初升的阳光一晒便都渐渐变了。
当第一缕阳光照进院子里的时候,丫鬟们已经开始忙碌起来,洒水打扫院子,浇灌院子里那些开得正艳的花儿,晨忙在一片声中进行并完成了。小丫头们也打水鱼贯而入,伺候上官燕蓉梳洗装扮,然后送来了早点。
上官燕蓉昨夜先是陪哥哥喝酒谈心,后又被雨姑拉去听陆涛的墙角,回来都半夜了,加之有心事哪里能睡得着?堪堪才闭眼一会,就被小丫头们的声音给叫醒了,随便吃了两口肉粥,便将人打发出去了。
不一会,席荣照例来给她把脉,拿着小小的腕枕垫在上官燕蓉白皙的手腕下,两根冰冰凉的干瘦的手指便搭在了她的脉搏上。
“大小姐昨日睡不安吗?”席荣照例问着。
上官燕蓉不答反问他:“席神医,这十几天来,你每日都来把脉,到底把出什么来了没有?”
席荣眉头越蹙越紧,竖起食指‘嘘’了一声,上官燕蓉只得闭了嘴,刚一抬头,就见门口突然一黑,雨姑一闪身,从外面悄声息的走了进来。
“雨姑,你昨晚害得我好惨!”上官燕蓉正要找她呢,一见她进来了,哪里还能忍住?马上惊呼起来,就要起身去捉她,却被席荣一把按住了。
“嘘——”
把脉的最关键就是静心,不然脉象便不准了。上官燕蓉目视着雨姑,见她并不离开,依然如往常一样立在她身边,才放下心来。
席荣把完了左手,又叫她伸右手,这次那冰凉的手指并没有直接接触到她皮肤,因为她右手手腕上缠着一块洁白的纱巾。席荣并没有请她解开纱巾,隔着纱巾把着脉。
上官燕蓉拿眼去看雨姑,一双刀眉几乎竖起来,似乎在责问她昨晚的事情。雨姑并不理她,斗笠垂下厚厚的帷幕一动不动。
“大小姐,你现在是养病期间,要静养,不宜大悲大喜。病人最忌讳情绪波动了。”
大约是把完脉了,席荣又开始说教了,一边收拾他的小腕枕,一边说道:“今天大小姐的脉象与昨日多了些起伏,我另换一副药方吧。”
“我还没好全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好,我都呆了快一个月了。”
算算冷飘然离开已经好久了,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是内里还是有些虚,也不知席荣每天把脉把出了什么来,每天愁眉苦脸的来,又愁眉苦脸的去。
“绝情掌的伤势是好得差不多了,只是以前遗留在大小姐体内的旧伤,需要长年累月的慢慢祛除。”
席荣的脸色很不好,但还是认真的给她解释道。
“我知道我以前遗留下的旧伤难以痊愈,既然不好痊愈,那便随它去吧。席神医不必日日都来请脉了,日日来,苦着一张脸,你不烦我都烦了。”
上官燕蓉真是不爱看他每日都苦丧着脸来,又哭丧着脸而去,人本来就又高又瘦,似乎替她治病的这一个月来,席荣消瘦的脸颊更瘦了,尖尖的下巴都能戳死人了,似乎一把老骨头只剩了一层皮包裹着,好像又没包裹得住,一直往下拉,层层皱纹都叠在下巴上了。
席荣掀着眼皮看了她一眼,嗫喏着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说出口,道了声辛苦拿着他的小药箱出去了。
上官燕蓉终于把他轰走了,马上回手一掏,却落了空。
“雨姑,你昨晚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把我丢下去?”
上官燕蓉没抓住雨姑,开始质问道。雨姑没理她,绕到了桌子后面坐了下来。这一系列动作很顺滑,斗笠下的帷幔几乎没有一丝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