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前对机长凯尔的性格有了一个推断,伏城再提问题时,就有了指向性。
伏城:“你曾经和凯尔机长一起执飞过?请问你们一起执勤时,大概是什么情况。”
被采访的飞行员愣了愣,回答:“舒尔曼机长是个严肃认真的飞行员。他十分优秀,我们一起执飞的那一次,是由他负责飞机的驾驶,而我负责无线电通讯和仪表检查。他的驾驶技术非常出色,全程没有一次颠簸。他是个很令人崇敬的优秀飞行员。”
Lina:“你们一起飞行时,有什么事情让你觉得印象深刻吗?”
他想了想:“有。有次空姐来送餐时,我吃的是B餐,舒尔曼机长吃的是A餐。但他不喜欢A餐的口味,我就提出和他换餐。但被他严厉拒绝了。等到一个小时后,他才吃了空姐新端上来的B餐。”
伏城:“好,我们知道了。对了,最后再问一句,资料上显示,你们已经一起执飞过五次,但是你一直称呼的是舒尔曼机长,而不是凯尔机长……为什么?”
飞行员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感觉这样称呼,更尊重舒尔曼机长。他似乎不是一个很好开玩笑的人。”
伏城和Lina互视一眼。
这位飞行员离开后,伏城在资料册上写下:“严肃,古板,不好亲近。”
Lina:“因为不喜欢A餐,所以执意要吃B餐,这体现出他性格中固执而不容变通的一面。在副机长提出互换餐食的情况下,拒绝了对方,是强势性格和权威人格的体现。而且注意这个飞行员的用词,是严厉拒绝。在他的潜意识里,他或许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对这件事记忆犹新。所以他主观上没察觉到,但下意识地认为,凯尔·舒尔曼很严格,他有一丝畏惧心理。”
伏城看向她:“这会是导致空难的原因之一吗?”
Lina思索半晌,摇了摇头:“不知道。”
采访任务渐渐陷入了僵局。
当事人凯尔·舒尔曼已经在空难中逝世,想要了解这个人,了解他和副机长蒂姆·哈里森的关系,只能从旁人的只言片语中揣测,如管中窥豹。然而到傍晚,事情蓦然发生了转机。
接受采访的是洛根机场的一位高层管理员。
“有一次我在机组人员的休息室里,远远听到凯尔·舒尔曼训斥蒂姆·哈里森。当然,不是这次空难前,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至少一年前。当时好像是哈里森的飞前检查工作没有做好,与机场方面沟通出现了错误。不过我只是路过,就听了一点,也没听清楚。”
伏城神色一凛,立刻道:“事实上,这两人一共只共同执飞过三次。这一次就是他们的第三次。前两次一次发生在2020年3月,一次发生在7月。请你仔细回忆一下,你听到凯尔训斥蒂姆的那次,具体是在春天还是夏天?”
回忆了许久,对方郑重地给出答案:“夏天。”
入夜,伏城将今天一整天的访问报告全部打印出来,整理成册,交给卓桓。
他来到一层。
高大宽敞的仓库里,卓桓正在和洛文斯讨论飞机方向舵的机械故障。
他们的面前是一只受海水侵蚀、生锈发绿的伺服阀。坠海的一瞬间,巨大的撞击力使得整个飞机都受到了极大的冲击,但被安置在内部的伺服阀并没有遭到摧毁,只是受力扭曲。洛文斯正在和卓桓争论,伺服阀的扭曲姿态有没有可能是坠海前造成的。
“这是有先例的,理查俯冲。1996年,全美航空3157航班,机长开着飞机一头扎进大盐湖。后期推断的可能性原因之一,就是伺服阀故障Patrick,如果一架飞机是因为机械故障而加速撞进大海,那我相信,伺服阀故障绝对是最有可能的原因之一。”洛文斯据理力争,“而且就这个扭曲姿态而言,可能性极大。我建议送去空客总部检查。”
卓桓:“那是波音的设计故障,而这架飞机是空客。不用浪费时间,伺服阀肯定不是原因之一。”
洛文斯不服道:“为什么?”
卓桓挑挑眉,他很少碰到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反驳他。他笑了声,正要开口,身后传来一道清雅的男声:“因为这架飞机,卓老师拆过。”
卓桓和洛文斯齐齐回首。
洛文斯:“……”
他甘拜下风:“行,那我先去看看发动机的故障。”
洛文斯走后,伏城走了上去。
卓桓似笑非笑地看他,声音拉长:“我怎么不知道,我拆过空客A390?”
伏城一愣:“……你没拆过?”
卓桓漫不经心地说:“空客A390是19年5月才首航的新飞机。6月我就从麦飞辞职了。之前我拆的飞机,都是由麦飞出面购买的。所以你说,我拆过么?”
伏城:“……”
“你拆的飞机,都是麦飞买的?”
懒洋洋的一声:“嗯。”
伏城:“……”
敢情是个假土豪啊!
伏城面无表情:“那我把洛文斯叫回来。”
卓桓没忍住笑了出声:“嗯,我拆过空客A390。”
伏城奇怪地看他,眼神示意:你刚才还说麦飞没再给你买飞机。
卓大爷反问:“麦飞不买,我就不能自己买啦?”
“……”
这踏马还是那个万恶的资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