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楼，在厂门前看到那个唐沭之后，宦厂长脸上的轻蔑之色就愈发浓了一些，出门都是香车美女作陪，这种人看起来高端大气，其实也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草包。
“小唐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厂里涉及到技术保密条例，所以让两位在外面久等了，咱们这就进去，老张，还不赶紧把门打开。”
在宦厂长的亲自领路下，唐沭与黄玟汐走进聚氨酯制品厂，在路过成品仓库的时候，唐沭提出想要去那里抽查一下产品质量，宦厂长的意思则是先去生产车间转上一圈：“也好让两位看看咱们现在的生产效率究竟有多高。”
“那倒不用。”对于聚氨酯制品的生产过程，唐沭当然是很了解的，他对那个过程完全提不起半点兴趣，“我这次过来就是代表宁城军区对部分产品进行抽样检查，希望宦厂长能够配合我的工作。”
宦厂长的意思是在厂子里各处转悠转悠，坚持到中午吃饭时间用一顿饭打发走这两个人也就算了，可惜唐沭这小子看起来不怎么好糊弄，这时候坚持要去看成品，眼见实在推脱不过去了，宦厂长也只能在去成品长裤的路上不断以卖惨的方式给唐沭打预防针。
“小唐同志你是不知道，军区那边给出了采购价实在是太低了，咱们跟帆布厂那边基本上都是赔本钻吆喝，可部队的订单咱们又不能丢，所以……”
“所以你们就偷工减料了？”
成品仓库里，唐沭随便拿起一只鞋底，用游标卡尺在脚后跟处和脚掌处稍稍一卡，将得到的数据亮在宦厂长的眼前，“合同上明明规定，脚后跟位置的厚度必须大于等于两公分，脚掌位置则至少达到八毫米，你们就是这样干活的？”
在宦厂长不停点头哈腰打马虎眼的时候，唐沭又拿起另外几只鞋底，合格率居然只有半分之五十不到。
宦厂长当然知道厂子里生产的这批鞋底存在短斤少两的问题，这还是他亲自授意车间主任这么做的。
“小唐同志你不当家是不知道，材料太贵了，咱们也是能省一点就省一点，总之不耽误部队大胜仗就行，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从三七年开始到现在，国家的军队穿着那么烂的装备还能打出那么多的胜仗，连美帝这个纸老虎都被赶回了三八线以南，所凭借的是坚毅不屈的钢铁意志，又不是这么一双只能起到锦上添花作用的鞋。
一向巧舌如簧的唐沭此刻居然被眼前这位宦厂长怼了个哑口无言，他愣神了片刻，这才强压这怒火朝着对方点了点头，再扫视了一圈成品仓库：“这里堆放的就是你们上个月做出来的所有鞋底？我们怎么感觉数字有些不对劲啊。”
聚氨酯鞋坚固耐用，宁城军区在换装之后，这种鞋又开始向其他军区普及，就算有些军区考虑到运费的成本问题将订单下发给了当地的聚氨酯制品厂，江城县这边的订单量也绝对不止这么一点。
“这件事是这样的，咱们扬城附近有几家同行，大家都属于国营企业，人家来参观学习，咱也不好拒人于干里之外不是，上级领导发话了，你江城县聚氨酯厂吃肉，也总要给其他同行一点汤喝吧，就这么着，鞋底的订单被分出去一部分，我们这也是响应国家和政府的号召，分享技术成果拉动同行共同发展嘛。”
宦厂长的解释让唐沭发出一声冷笑，江城县聚氨酯制品厂都无法做到按照合同办事，你能保证另外那几家同行做出来的鞋底就是符合要求的？
难怪刚刚在华阳镇上，贺小波让自己来一趟聚氨酯制品厂，到了闲杂唐沭才发现，这里面的问题还真是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