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小波全家的遭遇让唐沭想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聚氨酯制品厂的迅速崛起,势必会引来其他人的眼红和觊觎,贺厂长是技术干部,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平时没有打点好关系,在年富力强的时候被迫退居二线也属正常。
虽然听起来对他很不公平,但这就是整个社会的一个缩影,当代画家赵华胜先生在一九七九年就已经看出了这个问题,一幅名为《为了出路》的油画就很好地诠释了这个让人无奈的社会现象。
唐沭就是个普通人,此刻面对贺厂长的遭遇,他能做的也只有轻叹一口气,朝贺小波说两句“生意兴隆”的吉祥话,其他的似乎什么也做不了。
就在他拉着黄玟汐转身准备离开摊点的时候,身后的贺小波出声提醒了一句:“我觉得你应该去现在的聚氨酯制品厂去看看,那里面都乌烟瘴气到什么程度了,我知道这事你管不着,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他们做的可是你介绍过来的产品,万一出现什么质量问题,宁城军区将来问责下来,你恐怕也跑不掉。”
贺小波讲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唐沭的耳中却感觉有些振聋发聩的意思,想到一些可能会出现的情况,唐沭的脸当时就黑了下来,站在他身边的黄玟汐立即察觉到这与他平时给人的印象完全不一样,或许这才是涉及到关键利益时,他的真实状态。
“要不我现在就送你去那个什么聚氨酯制品厂看看?”
黄玟汐也想看看唐沭要用怎样的雷霆手段来处理这件事。
轿车一路风驰电掣,前后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来到了位于江城县西郊的聚氨酯制品厂的大门口,唐沭向门口保卫科的同志出示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却依旧被拦在了外面不让进,保卫科给出的解释是厂里前段时间下发了新的规定,所有来厂访问人员的进出都必须经过厂部办公室的同意。
向唐沭说了声抱歉,保卫科的一名工作人员一路向着办公楼的方向飞奔而去,看得唐沭的脸上全是问号,他瞄了瞄门卫里的手摇式电话机:“这不是有内部电话吗?”
另一边,保卫科干事一路小跑,很快就进了办公楼,来到厂长办公室门前,他也顾不得敲门,直接推门而入:“厂长,不得了,小祖宗来了。”
宦厂长刚刚倒下了一杯浓茶,正准备小啜上一口,冷不丁被他这么一搅合,这一口喝大了,烫得老宦同志好一阵业牙咧嘴,猛灌了几口凉水这才将满嘴的灼热感给压下去。
“慌慌张张的干什么?外面谁来了?我怎么没接到上面要派人来考察咱们厂的通知?”
作为厂里的老员工,这位保卫科干事是见过唐沭的,去年也就是这小子当着全厂所有技术员的面,狠狠打了他们的脸,也正是因为他的出现,聚氨酯制品厂才能飞速发展到现在这个局面,几乎有着接不完的订单和干不完的活。
“唐沭?就是那个卖进口脱模剂给我们的人?”宦厂长在今年年初走马上任,自然是没见过唐沭的,他很是不屑地发出一声冷笑,“不就是一个仗着有点海外关系就回来吆五喝六的小年轻吗?家里有几个臭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这种人我见多了。”
他还就不信了,就这么一个狐假虎威的小子,还能比市里甚至省里的领导还难伺候?
不紧不慢地站起身,宦厂长很是潇洒地朝着保卫科干事招了招手:“走,咱们去会一会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