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听到这话,结合一路所见,李清源愤气上涌,怒喝道:“足下此言何其大谬,公道迟来,与不来何差?”
哪曾想魏徵听完这句话,却半点不怒,反而笑了。
“你果然便是那李清源!”
“呃……”
坏了,上套了,这魏徵看来不过二十多岁,怎么有这么多心眼,刚才分明是诈老子呀。
“足下之言,某听不太懂。”李清源赶紧装傻。
魏徵轻轻捋了捋颌下短须,轻声道:“公道应无偿,若迟,为讨公道则难免使用手段,或贿赂、或造势、或求告,或由后案牵扯前事,如此则莫如没有公道。”
李清源点点头,表示认同,看来之前是自己想错了,但他不明对方何意,只得耐心听下去。
不远处河岸边上有一方青石,魏徵一比手势,示意李清源跟着他,他则边走边道:“卞和献璧失双足,司马修史受腐刑,前者后因献玉之功封陵阳侯,后者忍辱修史终扬名后世,长远来看二者都得了善果,可当事者遭受的苦难,又何能报还?”
此时已经来到青石边上,魏徵用略有些脏了的袍袖掸掸尘土,请李清源入坐,复又开口。
“我自翠春楼点了姑娘,一夜乃过,依然独守空床,这时天光大亮来了位女子,称‘姑娘会迟,但早晚会来’你说我会不会与老鸨子理论,退还银两?”
魏徵这个带着反问语气的比喻,把李清源惊得三观碎了一地。
你这浓眉大眼的“人镜”,居然堂而皇之说出如此不检点的话来?
“不光要退银子,还要多来几个姑娘补偿!”李清源想也不想地答道。
“看来你路遇民妇,见其有姿色,这事儿是真的!”魏徵哈哈大笑。
卧槽,原来在这等着咱呢?
李清源算是服了,这人说话处处下套,自己还是闭口不答的好。
于是也不回应,只是看着魏徽表演。
“押妓这等风流事,尚且无法容忍,何况公道二字涉及司法严正、公平正义、往往人命关天,又怎能迟到?”
李清源依然不答,不过他对魏徽这番话生出疑惑来,此人车轱辘话说了一堆,十分冗长,阐述的全是咱的观点,不知有何深意。
李清源不动声色,就听魏徽话锋一转,开始劝诫他了。
“但无论迟否,皆要出自权威,若民间私自去‘讨公道’,早晚天下大乱,到时若为小义而造大乱,那你又要担下多少罪孽?”
此话虽有些道理,但李清源听着却十分刺耳。
根本原因是魏徵站在上位者的角度上去考虑,而李清源虽修仙法,早已脱离了小民阶层,但屁股却始终坐在普通百姓那里,所以对这话难以产生认同。
他撇撇嘴,暗道:“莫看你现在话说得漂亮,后面起兵响应瓦岗起义,你可是最早那一波。”
事没到自己头上,话谁都会说,等真受到压迫求告无门之时,才知晓什么叫痛不欲生!
李清源想到这,也不欲继续听他说教,看了魏徵一眼,冷哼一声道:“公目下虽服劳役,可看他人都在干活,唯公无人监管,怕也非寻常小民可比吧?等公有朝一日知晓民生疾苦,再来与某说此高论吧,告辞!”
说罢,也不待魏徽反应,一起法决,倏忽不见。
独留魏徽坐在原处喟然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