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立在门外的女子飞身一闪避到边上,这才躲开了飞溅的断木。
她心惊地抬眸,看见高大俊美的男人负手立在屋内,明灭交错的烛火照在他身上,他完美到宛如天神的容颜上是浓浓蔑视,仿佛她只是他能一脚踩死的蚂蚁。
女子被他冷傲至极的神色刺激到,冷笑了一下问:
“你是如何识破我的?”
凌寒垂着眼,脸上有几分恹恹的,仿佛和她这种人说话,纯粹是在浪费生命,“你模仿绿漪的声音像了七八成,只是你并不知道,长公主身边的人从不会用这么恶心的语气与本督说话。”
“这么说,你很了解长公主和她身边的人?”
“本督毕竟在舒云宫待了十多年,若是说不了解,你的主子能信吗?”
话音落下的同时,凌寒身影一闪,女子如临大敌,从袖口处滑下两把小巧弯刀。
可还没等她找到凌寒,后脖颈处就传来森然冷意。
她浑身僵住,万万没想到凌寒的身法竟然快到了这等地步。
想她在江湖上也算得上是有名号的人物,多少英雄好汉死在她的刺杀下,此时却被他如此轻易地一招制住。
这种反差让她又惊又怒。
“是谁派你来的,说!”
凌寒无情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她抿了一下唇,随即嘴角绽开一抹诡谲的笑,做出千娇百媚的语调,“奴婢是长公主殿下的贴身大宫女,当然是她派奴婢来的了。”
凌寒眸光一沉,刀锋向前逼近一寸,鲜血瞬间从她的脖子涌出。
“既然你不怕死,那本督就成全你。”
随着他这句冷冽言语,杀意骤然放出,一阵战栗从心底深处抵达女子全身。
她过惯了在刀尖上舔血的日子,早就养出了敏锐的本能。
背后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她的命,不打算留她这个活口了!
她终于透出口信,“找我来的人,也是你们明镜司的人!杀了我,你永远都不知道他是谁!”
凌寒薄唇微勾,笑得不屑。
永远都不知道?
这世上,根本不存在永远的秘密。
于他这个明镜司督公而言,天下人都没有秘密!
只要是他想查的,最后一定会真相大白。
但他的刀还是顿住了一瞬。
女子眼里闪过冷光,她的脖子猛地一缩,竟是连脑袋都直接缩进了衣服里。
还不等凌寒看清,便不知从何处弥漫来一阵烟雾。
凌寒左手一掌打散烟雾,却见她身上的衣裙变得空荡,她的身子一时间就好像凭空消失了。
凌寒冷笑,“缩骨术配上江湖术士不入流的小戏法,你真当本督有心情陪你玩杂耍?”
他手中那把乌金刀犹如长了眼睛似的,毫不犹豫地朝夜色刺去。
这一刺仿佛撕破了夜色,露出女子身上的黑衣。
她被刺中腹部低头吐了一大口血,因为痛极回过头来,朝他极尽狰狞扭曲地一笑,“既然你不放过我,那今夜我们谁都别想活。凌督公,为奴家陪葬吧!”
下一刻,她的身子就像烟花似的爆开,无数诡异的黑虫飞出。
凌寒面不改色,用手里的乌金刀朝身边四个方向劈出密不透风的刀影。
刀影凝聚着他浑厚无上的内力,在他的四周形成坚牢的屏障,任那狂暴的虫群如何嗡鸣着上前撕咬,都纹丝不动地屹立于此。
它们并不罢休,一窝蜂地聚在屏障上,密密麻麻的黑点汇聚成比夜色更深重阴暗的存在,笼罩住凌寒的身影,仿佛已经将他吞噬。
院外屋檐上,一道黑影落在上边,凝视着这副令人毛骨悚然的奇诡情景。
黑衣人蜷起手指放在嘴边,发出一声尖锐的长哨。
疯狂的虫群瞬间燃起滚滚黑烟,凌寒凌厉的剑眉终于微微皱起。
这些黑烟有剧毒!
他虽有霸道强悍的功法护体百毒不侵,可人的本能让他感知到黑烟中蕴含的阴邪气息,这让他非常的不舒服。他当机立断,怒喝道,“结阵放火!”
霎时,他的数名近卫从暗处冲出。
这些人个个武功高超,此时又都戴着特制的面具,他们屏住呼吸,手里举起涂抹过药油的火把,冲进虫群之中。
世间万物都有克星天敌,那些狂暴诡异的黑虫一碰到火,霎时丢了凶残的攻击力,很快就被烧了个精光。
散发着臭味的黑烟散去,凌寒收起内力屏障,望着落了一地的黑虫尸体,脸色泛着冷,眼里的杀意亦没褪去。
然后,他抬头朝黑衣人方才站过的屋檐看去,但那里已了无人影。
亲卫头子穆闯朝他禀报:
“督公,属下已经派轻功最好的兄弟追去了,绝不会让他逃脱!”
闻言,凌寒嘴角再次扬起。
他今晚的引蛇出洞,算是成功引出了一条大蛇。
如他所料,潜藏在镇国将军府会用蛊术的内奸,果然是受了明镜司里那股以贺凕为首,不肯服从他的势力指使。
所以当他前往镇国将军府,执意要在这里留宿时,这些人慌了。
他们对他的忌惮深入了骨子里,怕他会坏了他们今夜的大事,所以干脆先发制人,让那以身养蛊的图珈女人迷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