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看到他们后,他眼睛蓦然亮了,惊喜万分道,“可是长公主驾到?殿下,我等您等得好苦!”
想他以前没落魄时,对魏思音呼来喝去,仿佛拿她当狗;后来被退婚又失了世子之位,更是被勒令永生不能入仕途,他又将她视作不共戴天的仇人;
如今,他反倒拿她当救命稻草。
就连看到侍奉她的鬼面卫,都一脸谄媚,哪还有半分往日清贵公子目中无人的傲气?
那两名鬼面卫都是魏思音的亲信,见他如此,眼里都透出不屑。
“长公主殿下派我们来看守你。她说了,你就放心吃睡养伤,不用操心别的。”
这话说的就好像顾沅是头猪似的,但顾沅听了却用力点头,“好,我一定不负长公主殿下的期望。”
那两名鬼面卫听着都要翻白眼了。
哪来的这么能往脸上贴金的人,长公主拿他当猪一样圈养,他倒好意思说得像是长公主关心他,割舍不下他似的?
顾沅见他们二人未搭腔,还特别热心积极地主动问道,“长公主何时需要我出面去指控顾崇善?就算我这身子不争气,你们用担架给我抬过去,我也定要说出真相掷地有声,绝不让那伪善的老东西逍遥法外!”
做儿子的如此急着拉老子下水,倒也是天下奇观。
但顾家人就是这么神奇,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高一些的那名鬼面卫对他言简意赅道,“用得着你的时候,自然会叫你去的。”
言下之意就是他想躲也躲不掉。
顾沅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垂下头后不知想着什么。
他的确是恨透了想要他命的父亲和族人,但他心里也恨着魏思音。
若不是她暗地里对那批货动手脚,然后又在城门前当场将他抓了个人赃俱获,他也不会被家族彻底抛弃,沦落到如今的地步。再往前面追溯,她欠他的就更多了。
是她一步步把他推到深渊边缘,如今他半边身子悬在空中,她假惺惺地抛出救命稻草让他抓住,不过是因为她需要用他来对付整个顾家。
可她偏偏又摆出居高临下的倨傲姿态,就好像真是她救了他的命。
呸!
她永远都别想他感恩戴德,跪在地上做她卑微的狗!
他如今的屈服和妥协,不过是装给她看的。
像他这样的生来就注定非凡的人,又怎会任她摆布,让她占尽便宜?她既然对他只有利用和算计,那就别怪他在关键时刻反咬她一口,把她也拉下水。
“魏思音,你不是想对付顾家吗?终有一日,我要让你和他们一起烂在泥泞里永世不得翻身——”
他忍着身上的痛,兀自在心里发着狠。
……
与此同时。
一家开在城南幽静处的茶馆二楼,走廊尽头右手边的雅间里坐着一名鹤发童颜的男子。
他一身文雅青衫白发轻轻挽起,占尽名士风流。
若是不知道他的身份,任谁见了都猜不出这般气质高雅的人居然就是隐退多年的大太监福安。
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子相貌斯文如谦谦君子,可眼里却隐隐透着老谋深算的毒辣。
只是不知他有什么烦心事,眉眼间的郁色藏都藏不住。
他左手紧握着茶杯,开口时语气森然:
“福公,并未我不相信您,但凌督公他明明答应我除掉顾沅嫁祸长公主,之后却把事情办成这样,那顾沅现在还住进凌府被重重保护起来,这让我很难不多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