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瞪着他,冷声道,“关你什么事?去,把这名单上那几个犯人都审了,赶在太阳下山前拿到供词,否则……”
那番子屏住呼吸,只见凌寒薄唇开合,一字一顿道:
“否则明镜司一整年的马桶,全都由你刷干净。”
……
魏思音回了舒云宫,心烦意乱地坐了一下午,然后潦草用了晚膳。
绿漪一边指挥着小宫女收桌子,一边对她道,“公主,再过两日就是镇国将军夫人的寿宴。”
闻言,魏思音回了神。
镇国将军夫人云氏是她母亲一母同胞的妹妹,她嫡亲的姨母。
母亲去世后,除了皇祖母和父皇之外,也就这位姨母真心待她,拿她当亲女儿看待。
但她上辈子时却因为和表姐段红缨性子合不来,再加上姨母总是在她面前说顾沅不是良配,她就渐渐远了姨母。
“姨母的寿宴,我当然要去给她祝寿的。我说的那几件寿礼,都备好了?”
“都备好了,一样不少。”
魏思音放心点头,到了快就寝时,又有宫女来报,说是双燕公公来了,是为凌督公来传话的。
绿漪听了意外道:
“这双燕之前不还替顾世子送信来着吗?没想到他竟然是凌督公的人。”
魏思音沉着眼,冷笑道,“他凌督公是什么人?深藏不露,城府几千里。他在宫里头多个为他办事的人,那不很正常?”
绿漪见她一股子怒气,不敢再说此事,只是转身去请双燕进来说话。
双燕进来就低眉顺眼道,“长公主殿下,督公让奴才给您带话,说离郎中炮制秘药的过程中出了些小小意外,所以要往后拖延几日。”
“知道了。”
魏思音一点好脸色都不肯给凌寒的人,一甩袖子就要把双燕打发走。
可双燕却犹犹豫豫的,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绿漪也不想为难他,就悄悄问他,“可是凌督公还有话?你说给我听,我待会儿和公主说。”
双燕感激地看她一眼,低声道,“督公说,镇国将军夫人寿宴那一日会出乱子,请长公主殿下去赴宴时务必要小心。”
绿漪听着百感交集,心里还有点纳闷。
这凌督公之前命人把喜帖送到舒云宫,她还以为他是有意要和她家公主划清界限,但方才六皇子闹事,他又那般疾言厉色地护着公主,现在更是细心体贴地派人来提醒,好似仍然很在意公主。
这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绿漪命人取了一吊钱给双燕当赏钱,把人送走后回到寝殿。
此时魏思音已经命宫女们退下,自己一个人坐在梳妆台前敞着衣领,正在对着铜镜照她雪白胸口上红梅似的痣。
这颗痣上还残留着淡淡牙印,是那日在凌府,凌寒啃咬留下的。
她神色有些恍惚,想着他热烈似火的躯体,霸道掠夺的气息,以及他情动狂躁的声声低喘……
这一切都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又像是邪魅的火苗被种进了她的身体,无声无息地燃烧不已。
待他回到洞房,他对他的新婚夫人可也是这般渴求?
差点忘了,他对她的狂热,不过是因为醉酒后错将她当成新娘子而已,遇上了正主他只会更加投入。想必他们的春宵一夜,是水乳交融颠鸾倒凤,是她想也想不到的销魂——
因为想得太入神,她并未留意绿漪走到了她身旁。
“公主殿下,您胸口……”
绿漪刚瞧见她胸口处的模糊红印,还没看个真切,魏思音就连忙把衣襟拢紧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般抬头对她解释,“这是睡觉时小飞虫咬的,不碍事。”
她不解释还好,这么一解释就让绿漪心里疑窦陡生。
但绿漪明白她的秉性,因此也不问,只将凌寒说镇国将军夫人寿宴会出乱子的事说给她听。
闻言,魏思音沉下眼眸冷声道:
“他可说了要出什么乱子?”
绿漪摇头。
魏思音抿着唇,心里生出很深的不安。
自从胡老元帅病逝后,镇国将军便成了一众武官之首。
她姨父段久安是出了名的为人耿直刚烈,一身从沙场上磨炼出的武将脾气,平日里和以顾崇善为首的那些士族文官很不对付。
这朝中有很多人都看不惯她姨父,但他手握兵权,敢对他出手的却是极少数。
而她姨父和姨母伉俪情深,段久安这么多年家中就这一位正妻从未纳妾,世人都知道他有多看重夫人云氏。坊间甚至有句话说,哪怕得罪了段将军,也别得罪了段夫人,否则就是阎王招手,菩萨难留。
如今她姨母寿宴,姨父在一个月前就为此忙活张罗了起来,谁敢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镇国将军的不痛快?
而凌寒又怎么会知道,寿宴要出乱子?
还是说,这乱子和他明镜司,还有他义父脱不了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