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说不远处,乃是双方种族不同,即便有“上交阵法图”这种交易在,安达三王子依然是防着两个人的,几乎不容许他们近身。
今日事出有因,三王子又格外喜欢看大渝人内斗,才上前两步,用生硬的官话道,“二皇子,这江家军的脸皮太厚,距离援军抵达又有一定的时间,要不然就让给你发挥吧。”
说得好听叫发挥,说得难听就是想看狗咬狗。
祝长煜低垂着眼睫,看不清楚神色,只听得语气欣然,“多谢三王子给机会,我定要怒斥这群虚与委蛇的东西,将心中怒火尽数发散。”
安达三王子高兴地直笑,摆着手示意上前。
他刚刚抬步,却又被方远拽住。
“二殿下。”这位昔日的探花面色苍白,一字一顿,“一定要这样吗?别忘了,你我昔日亦是有大抱负之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青山早已覆,何处燃青烟。”祝长煜神色莫测,“覆巢之下安有完卵,阿远,你都被欲念蒙蔽双眼,总以为自己是降世的天神,殊不知灾神也是神。”
方远神色微动,右手慢慢松开。
一旁的安达三王子满脸古怪,拉着谋士询问,“这俩玩意叽叽咕咕说啥呢,怎么有点听不懂。”
“好像是中原的诗句,还说到了什么神。”谋士思附,“应与夺位逃不了干系。”
三王子这才放下心,伸手道,“二殿下,请吧。”
嘴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几个持刀鞑虏亦步亦趋,看着祝长煜站在城门下,看着他撸起袖子呵斥怒骂。
“不要以为区区亲情就可以打动我,说着留我的性命,实际上是乱我心智,史册攥在你们手里,还不是任由你们编写。”
“没到那一刻,谁知道他会怎么选择,谁知道会不会放我这条性命,我为自己筹谋有吗?我只是想活着,想更好地活着。”
“只是……锦瑟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他仰着头,不知在看城楼上剑拔弩张的同胞,还是在思念,从前那个靠着愤恨勇往前的自己。
他的心里的确藏满了恨意,他的手段肮脏卑劣,既是想坐上那个位置,又何尝不是报复这个王朝。
“你们说的没,心底没有爱的人,看谁都是黑色的。”
祝长煜转过身,一步步走向异族。
城墙上的方恒有些疑惑,“他在做什么?为什么突然念起诗句?”
“不清楚。”江承愿摇摇头,“援军还有多久能够抵达,我听他们辱骂真是听地够够的。”
“应该快了。”方恒遥望天际,再收回目光。
祝长煜不知何时走到安达三王子身边,察觉侍卫们的戒备,他立即止住步伐,苦笑道,“三王子,我就不过去了,你们的人实在是太防备我们了。”
“不过我也不去叫骂了,那毕竟是我的家国。”
他流露出爱恨交加的神态,复杂到难以言说。
安达三王子放下心来,哈哈大笑着道,“二殿下不愿意去便不去,你身边还有个谋士,只管让他去便是。”
方远的表情顿时僵住,“三王子就饶了我吧,上面的那个人看到没有,是我的堂兄。”
他指着方恒,眼底有些许怀念,“当初啊,我们一起跟祖父学习,一个走将才一个做文官,他说要守卫边疆驱逐鞑虏,我说要守护皇权辖制世家,我们一起建造太平盛世。”
结果十数年后,他们一个站在城墙上防御鞑虏,一个站在城墙下与鞑虏作伴。
“三王子,您大人有大量,就绕了小的吧。”方远不知何时凑到跟前,奴颜婢膝,“小的再怎么厚颜耻,也不能跟堂兄叫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