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知允被说服,深以为然点头。
长宴和郑如谦在旁边轻笑,感受豪华马车平稳起步,人和景不断倒退,却没有半分不适。
两盏茶后,马车停在翰林院门口。
郑如谦率先蹦跳下去,接应弟弟的时候,听见姜三提醒,“我平时就在这个地方接大公子,从来没去过大门口。”
内阁朝臣多出自翰林院,能进来的人也通常非富即贵,以许默的身份,确实没资格靠近翰林院驻足。
但今时不同往日,长宴来翰林院的目的,也不可能只是接长兄。
郑如谦摆足大东家的谱,斜睨着眼睛道,“姜三儿,你可看清楚了,我牵着的是谁,他要是没资格靠近翰林院,这天下还有几人能靠近?”
姜三猛地一机灵。
旁边的贴身侍卫好心提醒,“太子,刚封的。”
姜三这才醒悟过来,他们是有靠山的人了。
他们不再是任人欺侮的小商人,在这偌大的丰京城内汲汲营营,艰苦谋生。
未来天子给他们当靠山,横着走迟早实现。
“是我狭隘了。”姜三痛心疾首,“有太子殿下在,我们还怕什么。”
“就是就是。”郑如谦骄傲地昂起脖颈。
或许这就是掌握权力的意义,成为家人最有力的靠山,永远巍峨不倒。
长宴轻笑,内心逐渐坚定的同时,也没有被吹捧到迷失自我。
太子的身份是层保护伞,盛世却还是需要众人共同缔造。
正逢翰林院散值,漆黑的大门被推开,里头走出各个年龄层的优异文人,他们三两成群,结伴前行,谈笑风生。
其中以许默齐淮安浚三人最为显眼,举止文雅清隽的少年郎,带着年轻才有的冲劲与坚定,对某些问题昂扬指点。
通常安浚情绪最为激愤,齐淮穿插几句,许默进行总结。
但今天,两个友人等上半天也没有等来结尾,他们疑惑地抬起头,却只看到许状元怔怔地望着前方。
街道上人马川流,两边都是成排的木桩,供给大户人家拴放马车。
在许默平日里坐车的地方,姜三甩着鞭子坐车辕上含笑,郑如谦昂着脖子如战斗公鸡,姜笙站在两位少年中间,咧着嘴笑。
多么美好的画面。
多么久违的亲人。
许默摇着头笑,比郑如谦多几分坦然,比姜笙多几分从容,“两位兄台,许某的家人回来了,今日可愿随许某引荐?”
引荐?
安浚尚有些茫然,齐淮已经激动起来。
齐尚书随着窦家一次次站队,虽然未知全貌,但也猜出个大概。
齐淮更是近距离接触过长宴,对五皇子的身份早就生疑。
再加上今早册封完太子,许兄消失的五弟就出现,未免太过巧合。
这种种情绪犹如春雨落下,将心底的种子浇到发芽,随着对面少年一步步走来,嫩芽蜿蜒着长大。
直到看见许默躬身弯腰,说出那句“太子殿下,别来恙”,所有的枝芽疯狂生长,如参天大树破开密林,重见天光。
齐淮一把拉住安浚,同样躬身弯腰道,“见过太子殿下。”
果然是他,果然猜对,果然值得引荐。
齐淮强压住情绪,余光瞥见一只手伸来。
是长宴,他虚虚以扶,目光灼灼,“敢问……诸位大渝王朝未来的肱股之臣,可愿随吾共建太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