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默并非全能,也不知道该怎么在行刑前金蝉脱壳,他只知道论眼前这个犯人是不是方远,死的那个都不是。
兄妹步伐轻移,跟随丰京百姓走到菜场入口。
奉天府尹早就设好案台与闸刀,验过犯人身份以后,由刽子手推到菜场正门下,等待午时一刻,正式斩首。
方家并没有来人,只有朱氏哭哭啼啼着过来,由王玉瑶红着眼睛搀扶。
有人责骂方家冷血情,也有人理解大家族自保之意。
但论如何,在亲情面前,父亲似乎比母亲逊色不少。
“午时到了。”不知谁嘟囔一句。
奉天府尹抽出监斩牌,用力甩上地面,“杀!”
午时至,魂归命。
朱氏哭到瘫软,几个丫鬟婆子都扶不起来。
刽子手高举起长刀,锋利的刃反射出刺目阳光,在瞬间晃眯众人眼。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白光劈砍,褴褛的头颅滚下,带着圆睁的双眼,和迷惘的神情。
朱氏高喊着“我儿……”,失去声息。
不忍的百姓侧过头,连姜笙都被一双大手覆盖住眼睛。
“不,不。”她掰开手,“我不怕。”
方远伤害过那么多辜学子,方家不知欺压多少捉刀人,即便是死也有余辜。
她不仅不怕,还用力睁大眼,看着头颅在地上滚三滚后,空荡的脖颈才迸发出血柱。
高涌,淋漓。
像是慰藉不知疲倦的寒门学子,又像是告诫所有投机取巧者。
许默长叹出声,不知是为当年意气风发的方公子,还是为接下来朝堂的变动。
这半年,贺家跟江家窦家屡有摩擦,甚至差点在朝堂上打起来。
单以贺家是闹不过江窦两家的,但前期有鞠家帮忙,后期江窦两家自生嫌隙,如今渐渐形成三足鼎立。
如果算上方家,应该是四足。
贺家在其中最弱,态度却最嚣张,谁的面子都不给,只管横冲直撞。
众人只当老父亲被断袖之癖的儿子气到发狂,没有察觉危险悄悄降临。
三天。
行斩首刑法的人,三天之后才可以去收尸。
许默不知道方远用什么办法逃脱升天,也窥探不到他的身影,只能采取最笨但也最直接的办法——检查尸体。
郑如谦高价雇来丰京最厉害的仵作,假装盲人路过摔倒,摸索间碰到头颅,果然找到问题关键所在。
这人骨骼年龄都与方远接近,却并非方远,而是蒙了层人为制造的面具,将五官脸型勾勒到与方远相近,再加上蓬头垢面当真难以辨别。
又或者负责辨别的刽子手被收买,故意混淆真假。
论是哪种,死的人不是方远,这就足够了。
许默目露精光,在方家人收敛埋尸以后,陈情奏书一封,由江继宗在金銮殿上当场陈述。
“启禀皇上,微臣于偶然中发现,方家公子以死囚犯冒充,金蝉脱壳逃生,此举异于藐视皇威,挑衅天下学子,微臣恳求皇上,拥皇权威严,还文人学子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