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氏跌坐在地,放声大笑,又痛哭失声,笑声和哭声间歇响起,是一位母亲最力的哀嚎。
“我的儿啊……”
尽管妯娌两个素来不睦,江二夫人还是忍不住沾了沾眼角。
这是同为母亲的共鸣,是拳拳爱子之心。
毋庸置疑。
“哭什么哭。”江老夫人终于反应过来,“你是说,姜笙是姚家的女儿?是姚思卿那个早夭的妹妹?”
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离谱认知。
“我把姚家的孩子换过来图什么?”江老夫人几乎要气死,“图江家的富贵?姚家可没有吕家败落,图养在身边?我也不缺孙女。”
“别以为我不知道,姚思卿母亲缠绵病榻没几年可活了,你是想给那孩子找个亲娘,找个疼她爱她的娘。”廖氏厉声驳斥,很快化成呜咽,“可为什么是我……明明妯娌也有身孕,明明大家月份相近,难道就因为将军是那个嫡?”
她状若癫狂,说出来的话却叫周围人不寒而栗。
尤其是江二夫人,想起两人同时有孕,江承瑜甚至还早月余,直到廖氏意外早产,承瑜才做了江四。
难道真如廖氏所说,姚家人在为自己的孩子甄选母亲,这场换子廖家是辜的,姚氏才是彻头彻尾的算计?
再想想姚思卿的母亲,确实缠绵病榻多年,确实生下孩子没多久就去了。
江二夫人就忍不住地颤抖,两只腿也跟着软绵。
还是江继宗死死揽住她,才没有瘫软在地。
“所以,你认定姚家故意害你早产,再把姜笙塞过来让你抚养。为了报复姚家,也为了报复母亲,你狠心将她丢弃,换回来了承欢。”唯一还能保持镇定的,只有见过尸山血海的将军了。
“对,是。”廖氏挣扎着与他对视。
到了这个地步,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该流的泪也流尽了,廖氏只想狠狠地报复姚家,连自己多年养女都忘之脑后。
“我恨姚家,我也恨江姚氏,他们害死我的孩子,那我就害死姚家的孩子。”她仰起头,眼泪流到干涸,“我把她扔掉,我讨厌她,我恨不得她死,我宁肯抚养姐姐家的孩子,我也不会养她。”
没什么假千金比不过真千金。
江承欢也并不是因为受到疼宠被抱来的。
她是因为廖氏的愤恨,是为了报复姚家子嗣,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人察觉处,这位脆弱苍白的假千金再次蜷缩在角落,颤抖着战栗。
而姜笙,也因为这一层又一层的“真相”,慌乱到迷茫。
“荒谬,真是太荒谬了。”看着所有被扰乱了心智的人,江老夫人紧紧抱住孙女,“没有证据,仅凭臆测伤害了两个孩子,廖氏,你愚蠢又荒谬!”
“你说姚家迫你早产,你说姚家换你孩子,你有什么证据?”
廖氏抬起眼皮,语气恶狠,“那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个孩子是我的血脉?”
是啊,他们都没有证据。
在不能验血,没有亲子鉴定,连滴血验亲都不靠谱的年代,抱的孩子真的就只能靠几分相似的眉眼辨认了吗?
可芸芸众生,相似的人又岂止一个两个?
江老夫人闭上双眼,几番哽咽后睁开,“我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