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户人家出行的马车上都配有车夫,把公子姑娘们放在目的地后,车夫会赶着马车找到木桩,栓好缰绳就可以自由活动了。
这会车夫们刚刚抵达木桩附近,依着次序拴上缰绳。
姜三赶着马车跟在方家马车身后,微微拉开空隙,但又不够其他家族马车插队进来,保持着若有似的距离。
“就是这个时候。”温知允拔出沾了毒药的银针,瞄准马儿屁股,狠狠投掷过去。
扎银针,练准头,是所有大夫都要具备的基本功。
他虽年纪小,但也下过苦功夫,整个胳膊上扎的都是小孔,两年才堪堪消失。
如今隔着五步远的距离,亦能精准秒中目标。
细软的银针比发丝还要单薄,刚插进去马儿甚至感觉不到疼痛,直到麻痒的速度蔓延开来,马儿才嘶鸣着扬蹄,有了发狂的前兆。
正准备拴缰绳的车夫吓了一跳,屁滚尿流地逃窜。
“时间刚刚好。”温知允吐了口气,“接下来就看你的了,姜三。”
“放心吧公子。”姜三嘿嘿一笑,假装惊恐地操控着马儿后退,却因为反应太过迟钝而与方家的马车撞了个结实。
远处踏青的公子姑娘们只听得巨大的声响,紧接着就是马儿的嘶鸣惨叫。
近处的车夫们则看见马车受到震荡,里头精准抛出个病弱的公子,摔在草地上打了两个滚,再没动静。
他的怀里还捂着汤婆子,这会洒落地面,热水遇到冷天,氤氲出白色的雾气。
“大哥。”温知允凄厉地叫了起来,把旁边的长宴都吓了跳。
没想到那么温温柔柔的人,演起戏来爆发力挺强。
看来以前屈才了。
“公子。”姜三也惨叫,手忙脚乱地从车辕上跳下来,路过方家马儿的屁股,还不忘拽走银针。
长宴见状,也只能哭哭啼啼地跟上。
“大哥,你怎么了。”
“大哥,你没事吧。”
“这是造了什么孽,上次掉水里病还没好,这会又被摔出来,大哥你醒醒,你不要吓唬我们。”
两位小公子哭地凄凄切切,让人想忽略都不能。
踏青的公子姑娘们纷纷围过来,当认出来许默,毫不知情的齐淮兄妹面色变了,屁股刚好的赵元呆了。
他们纷纷扑过来,七手八脚地扶起来许默,看着他苍白的面色,虚软的模样,久久说不出来话。
“为什么许兄会在这里?”齐淮回过神,第一句就是质问。
是啊,病弱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长宴揉着眼角,轻声道,“大哥闷太久了,想出来散散心,看能不能好起来。”
温知允满含泪花,“我们甚至没有想出去,只是在车里坐着,都要被这样对待吗?”
哪样对待?
谁对待的?
在场几乎没有蠢人,几乎是瞬间就联想到了许默和方家的会元之争,几个胆子大的更是直接侧目打量起方远。
“那是谁家的马车!”赵元暴躁到连身份悬殊都不顾,“一定要这么赶尽杀绝吗,许兄都病成这样了,非要他死不行吗?”
众所周知,大家族的马车都有自己独特的标志。
随着两车相撞引动震荡,不仅许默被甩出车厢,方家的标志也跌落在稍远处。
一袭黑衣的齐悦捡起来,在掌心反复观摩片刻,最后甩到众人脚下。
罪魁祸首是谁几乎不言而喻。
尽管众人碍于方家的地位不敢鄙夷,但私下里交谈在所难免,形形色色的目光更是难以让人忍受。
方远握紧拳头,好大会子才道,“这一切都是误会,方家会尽力为许公子医治。”
“医治,医治能让我大哥在会试之前好起来吗?”温知允抬起头,白嫩的面容上布满泪痕,“是华佗在世,还是扁鹊重生,能让我大哥赶上五天之后的会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