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外人闯入,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这些都是刀口上舔血的战士所扮演。
只见他们嬉笑怒骂,打水生活,炊烟袅袅,伴着抱怨与呵斥,与所有北疆普通村落异。
为了将鞑虏引来,以姜五姜八为首的“女眷”们还会去河边凿冰,用来洗衣裳或者捉鱼,烟火更是不间断地燃烧,有多高烧多高。
正月十五过去七八天,村子终于吸引来鞑虏的注意。
这个时候要反其道而行之,众人踩灭烟火,神情紧张,小心翼翼,将畏惧鞑虏的百姓演了个十成十。
“以他们的警惕,观察两三天不出,大概率就会动手。”扮演长子的方恒将柴火扔在地上,压着声音交代,“所有人打起精神,决不允许最后的关头出。”
“队长放心。”扮演母亲的姜五点头,时不时往脸上蹭烟灰,“马上通知下去。”
方恒微微颔首,正要转身,余光瞥见村头立着匹高头大马。
他立即转身弯腰,毕恭毕敬道,“母亲放心,儿在外一定会小心,绝对不让鞑虏发现咱们村。”
姜五也只能慈祥地笑,“好孩子,要平安啊。”
俩人前后转身,真有那么点母慈子孝的味道。
村口的鞑虏点头,确定这村子里并没有高手,也没有能够反抗的人,终于放心离开。
第三天。
扮演父亲的姜一伏身倾听,当大量的震动由远及近,他激动地跳起来,“来了,来了。”
从来没那么盼着鞑虏侵略过。
所有干活干到吐,从思念亲人更迭到怀念战斗的人全都瞥了眼藏刀的位置,愈发卖力地干活。
鞑虏抵达时,看到的就是一片欣欣向荣。
女人照顾孩子,男人耕田种地,老人晒着太阳,少年少女们追逐打闹。
这是北疆每一个村子的现状,也是数人再梦都回不到的曾经。
更是鞑虏眼中待宰的肥羊,是女人和粮仓,是肆意屠杀的战场。
有人举起手臂,似乎在大喊“冲啊”。
上百个骑着马儿的精壮汉子杀进来,第一刀便砍向成年男子的头颅。
如果这里不是生命村,如果这里不是扮演的将士,那么这颗头会飞上天,再跌落脚背,与身体一起长埋,直至腐朽。
幸好这里是。
横刀的鞑虏没有砍掉头颅,劳作的男人拔起长刀,以矫健的姿态避开伤害,再捅伤马腹。
随着马儿嘶鸣扬蹄,嚣张的鞑虏摔倒在地,迎接他们的,将是正中脖颈的长刀。
刚才还宁静的小村陷入厮杀,只不过这一次,被屠戮的不再是大渝百姓。
而是毫防备的鞑虏们!
杀啊,冲啊,要流多少鲜血,才能让敌人畏惧。
砍啊,劈啊,要掉多少头颅,才能让敌人战栗。
当夕阳西下,村落终于恢复宁静,所有人脚下的都不再是泥泞,而是猩红的血泊,和闭不上眼的鞑虏。
方恒收起长刀,遥望着丰京的方向,语气淡淡,“下一个。”
从新年到十五,从十五到二月。
他们伪装成四次村落,屠杀尽鞑虏八百余人,缴获战马六百余匹。
多么傲人的战绩,多么赫赫的战功。
不仅带队将军心生赞许,鞑虏们更是吓出胆寒,往日里最为惬意的血洗村落,竟然开始避之不及。
方恒心下松气,也终于能够请出探亲假,带着六个贴身侍卫,浩浩荡荡地赶往丰京。
他们骑着马儿,血气掩不住豪情,悲壮盖不住激荡。
他们与战士道别,与友人挥手,与长辈颔首。
他们在数人的注视下,缓缓转身。
来时尚且幼稚少年童。
归来已是铁血边疆人。
“我们来了,丰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