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妈妈说说,他怎么你了。你这孩子怎么有事都不和家里联系呢,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多担心你?”
“他很好,我没什么事。先这样吧,我朋友还在等我。”
“你没事?你你没事你急着挂什么电话,我话还没问完呢?你给我说实话,你们到底是什么怎么回事?你头脑不清醒考了个垃圾学校,别头脑不清醒让人骗了你还不知道!”
“……你一定要这么尖酸刻薄吗?”
“我尖酸刻薄?”女人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声调瞬间拔高。“你就是蠢而不自知,我告诉你。我是你妈我才这么跟你说,你放在外面谁管你?人家都在笑你傻呢,你还觉得人家是真对你好。你当然不会觉得人家尖酸刻薄啊,人家看你笑话呢,什么好听的都跟你说。”
她想不出话来反驳,反驳这种离谱的恐吓,她在逐渐长大,这样毫无意义的争论会越来越多,多到让她透不过气。
“我知道了,你先休息吧。”
“我休息什么!你急着干什么去,你从小就分不清主次轻重,上了个大学,一点长进都没有,准备自生自灭是不是?”
相同意味的话已经没必要再听下去了,她将手机拿得稍微远了些,揉了揉被吵痛的耳朵。是不是也该揉一揉眼睛呢,她实在是不想在这里弄得太狼狈,毕竟一墙之隔的另一个房间里,都是她在意的人。
“你听着没有!我跟你说话呢?你什么态度,是不是要把我气出个好歹来,你就是想气死我是吧?你给我说话!”
已经到了这一步,已经逃到了这里,怎么还要忍耐,阴魂不散的责骂已经伴随了她太久,久到她甚至产生了错觉,以为为人父母的每一个人都是如此苦口婆心,所有孩子都经受着这样的考验,每一个家庭都战火连绵。直到参与过了魏沐白的家庭会谈,她才明白,原来这世界上,还可以有这样的亲人。
那个求父亲手下留情的幼女何辜,忍受无休止冷言冷语的优等生何辜,自以为逃开了一切束缚压迫的这个正站立、生长起来的人,她又何辜。要被捆绑在这样的男女、这样的生活里,反复被践踏折磨。